热烈明朗棒球队队长VS美颜盛世骨灰丧少女
青梅竹马久别重逢的大学初恋
少年灿烂似骄阳,心动是一瞬间,也是永远。
“我喜欢你,十九岁时喜欢,九十岁时还会喜欢。”
大学开学后,棒球队队长梁文康被师兄临危受命,空降【脱丧棒棒团】团长。
梁文康自信满满,立志带大家走上快乐之路。
直到遇到一群无可救药的咸鱼们——
梁文康:我们团的宗旨是——今天也要开心哦!
范仁贤:你看我像开心的样子吗?
葛小英:也什么也,昨天就不开心!明天也不会开心!
文学:呵呵呵……
阳葵:开心是什么……
梁文康:咳咳!我们棒棒团的存在,就是为了承认与包容个体的差异性。
全校同学:……不是为了追阳葵吗?
楔子
青蒲区在青城市东南角,山清水秀,高校云集,一湾护城河蜿蜒而过,清澈得能映出人脸来。尤其是近十年,各大高校的附中、附小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尖,周边的房价跟开玩笑似的,变着花样往上翻。
梧桐蔽日的大道上,穿着蓝白校服的中学生们吵吵闹闹,结伴而行。
街道对面,是一群大汗淋漓、边推搡边嚷嚷着往前的棒球运动员,个个身高腿长,肌肉饱满,壮实如公牛。
“学长好!”有一个中学生鼓起勇气,冲街对面吼了一声。
“欸欸欸——你个小豆芽,饭可以乱吃,人不可以乱叫啊!都还没考上T大呢!这就叫上学长了?”棒球队里一个壮大个儿吼回去。
众所周知,T大棒垒学院全国顶尖,多少体育生心驰神往。
“小朋友,要不考我们P大吧?我们P大也有棒垒社,进来以后和他们T大对打。”一个比其他人都要清瘦的棒球手发声。少年桃花眼,柳叶唇,相美,肤白。
P大与T大俱是青蒲区的百年名校,毗邻而居,隔水相望,互称“隔壁的”。P大以文见长,T大以理见长;P大学风自由散漫,T大学风严谨务实;两家看不对眼已有上百年。
果然,美少年话音刚落,就有人嗤笑反驳:“P大对T大,回回垫底!手下败将!”
说话的叫梁文康,T大棒垒专业特长生,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肩宽腰细,臀翘腿长,被汗浸湿的眉眼英气逼人,得意而嚣张。
梁文康继续道:“小朋友,想打棒球,就来我们T大,将来进了我们布谷鸟队,我来罩你!”话毕,随手丢了一个棒球过去。
球在空中飞出彩虹般的弧度,准确无误地落到那个中学生手里。
“谢谢学长!”中学生激动得连连鞠躬,鸟雀一样扑腾着飞远了。
棒球队员们则继续吵嚷着往美食街走。
“我骗你们干嘛?我家以前真住在布谷桥底下,东边那头有个摊子,梁氏阳春面!可有名了!只不过现在改名叫‘开心麻辣烫’了!”
“梁哥,你可小心别把牛皮给吹破了,你要是住在布谷桥下,你现在早是拆迁暴发户了!”一个微胖的队员接茬。
布谷桥是青蒲区的AAAA级景区,周围一圈梨园戏台,遇上中秋、春节这样的日子,还有戏班子把台子搭到桥上,游客们就坐在河里的乌篷船上听戏,明月星空当幕布,晚风流水作和声。
台上咿咿呀呀,灯火通明,身着五彩艳衣的花旦小生一唱一和,衣袂飘飘,环佩叮咚。
台下河面上,月影、人影夹杂着灯影闪闪烁烁,波光粼粼,看得人如痴如醉,正所谓“布谷桥下一乌篷,黄金千两也难求”。
“你们不信可以问祁远,祁远可以做证!”梁文康长臂一挥,一颗棒球破风而过,砸向刚刚发话的P大美少年。
祁远跟梁文康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交情,俩人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同班。本来说好一起考T大的,谁知高三那年天降桃花,把祁远这小子脑子给砸晕了,此人便重色轻友地跑到了隔壁去。梁文康深表痛心。
美少年祁远侧身抬手,“啪”的一声接住棒球,应声道:“你怎么不告诉他们,十年前,你还在布谷桥下,骗了人家小女孩一盒MM巧克力豆呢!”
“一盒!”
“天!梁哥,你小时候就已经那么不要脸了啊!”
“MM巧克力豆!我以前可是一天只能吃一颗,先舔皮儿,舔到皮儿发白,再用牙把巧克力刮一层,最后才舍得吃里面的牛奶芯儿的!梁哥你真是罪大恶极啊!”
“呕——耗子,你恶不恶心!”
“后来那小女孩呢?”
“后来,什么后来?”
“小女孩没带着爸爸妈妈来找你报仇?”
“我都不记得的事儿,肯定是你们祁副队在编排我呢!”当事人反驳。
……
少年们吊儿郎当的对话飘荡在护城河上方,顺着绿淙淙的河流,飘啊飘啊,飘到有樱花盛开的远方……
第一章 章鱼小丸子的初恋——MM巧克力
少年心里有一个女孩,他忘了她叫什么名字,忘了她今年几岁,忘了她长什么模样,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是留着西瓜头还是扎着丸子头,是穿清爽利落的牛仔T恤还是仙气飘飘的纯白长裙,他都忘了。他只记得某些遥远到模糊的回忆,他还记得,他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她。
(1)
十年前。
布谷桥上戏台高搭,一出《西厢记》正演得热烈,红娘领着张生悄悄潜入崔莺莺的闺房。桥头桥尾、河岸站着的,船上坐着的大人们无不屏声敛息,恨不能魂穿进戏台上。
小孩子们对这咿咿呀呀的爱情剧可不感兴趣,他们一团团都挤在“糖娘子”身边。
糖娘子是专门卖零食的货贩,一般都是中年妇女,胖乎乎、矮墩墩,围着花边围裙,像行走的黄奶油面包。
木头货车上有个七彩大风车,货架里堆着西瓜卷泡泡糖、足球巧克力、乐事薯片、咪咪虾条、星球杯这些零食。
另一头的木板上,糖娘子还会现场做些小吃,章鱼小丸子、鸡蛋仔、烤面筋、炸鸡柳,香气飘得老远,馋得小孩子直绕着货摊儿转。
“章鱼小丸子。”小女孩踮起脚,递出一沓票子,奶声奶气道。
“哟,小丫头,这章鱼小丸子十块钱一碗,一碗五颗,你这给我七块钱,我给你三颗不是,四颗也不是,你要不回去找爸妈要齐了钱再来?”
糖娘子嘴唇上下触碰,说出一长串女孩听不懂的话。
小女孩愣愣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后边排队的小男孩揪揪小女孩的小辫子:“喂,我有三块,你有七块,咱俩凑个整,就能买了!你要不要?”
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里露出一点疑惑,然而,还是脆生生地回了句:“要!”
经常有小孩凑钱买,糖娘子也没在意,抄起章鱼小丸子递给小男孩,碗和竹签都特意备了双份的。
“来!我们来分丸子!”小男孩冲小女孩笑,皮肤黑黑的,一双眼和一口白牙雪亮雪亮的。
小女孩手里捧着一只空纸碗,眼睛亮晶晶,目光黏在撒了海苔芝麻碎的肉松奶油上,口水滋啦响。
“你看——我一颗!”小男孩叉出一颗丸子,满足地吃掉。
“你一颗!”小男孩又叉了一颗丸子,放进小女孩的空碗里。
小女孩笑嘻嘻地把丸子塞嘴里,“咔嘣”嚼几下,嘴边糊了一圈儿海苔碎。
“我一颗。”小男孩又塞一颗丸子进自己嘴里。
“你一颗。”小男孩叉给小女孩,小女孩吃掉。
最后一颗。
“轮到我啦——我一颗!”小男孩把最后一颗章鱼小丸子在纸碗里蘸啊蘸,把海苔碎、肉松、奶油啥的都裹上去,一把塞进嘴里,带劲儿地嚼着。
小女孩觉得有点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看对面小男孩嚼啊嚼,虽然嘴里空空,也忍不住跟着嚼啊嚼,口水糊了一下巴。
糖娘子也在一旁看着,她经商数十载,头一次被一个小男孩的无耻所震惊住了,当下从柜子里找出一盒再有一个月就过期的MM巧克力豆,塞到小女孩手里:“这是阿姨给你的,不要钱!”
小女孩呆呆看着一盒子五颜六色的巧克力豆,后知后觉地甜甜一笑:“谢谢阿姨!”细米似的牙整整齐齐露出来,眉眼弯弯,酒窝浅浅,好看极了。
小男孩看得有点呆。
“看什么看!小瘪三!还不赶紧走!”糖娘子抽出一个苍蝇拍高高举起。
小男孩脚底抹油,溜进一条巷子里。
(2)
巷子窄窄长长,回荡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喂!喂!你等等!”
有人抓住梁文康的胳膊,梁文康回头一看,是那个小女孩。
“干什么? ”梁文康的语气有点凶,现在反悔来要章鱼烧可来不及啦!
小女孩喘着气,从兜儿里掏出小黄人模样的包装盒,“嘭”一下掀开盒盖儿,然后捏起一颗红色的巧克力豆,递给梁文康:“你一颗。”
“啊?”梁文康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手还是先于脑子而行,自作主张地接过巧克力豆。
“我一颗。”女孩又从盒子里捏起一颗,丢到胸前的大兜儿里,也就是叮当猫的嘴里。
“你一颗。”女孩又递给梁文康一颗紫色的巧克力豆。
这下小屁孩梁文康终于不好意思了,默默地把手别到背后。
“你一颗!”小女孩又强调了一次,绕到梁文康背后,想把巧克力豆塞进他手里。
梁文康把手捏成拳头,转过去面对小女孩:“你……你为什么要分巧克力豆给我?”
“因为你也分小丸子给我了呀!”小女孩见梁文康不收糖,有些恼了,眼睛圆溜溜,脸蛋红扑扑。
“我妈妈教我,要知恩图报。要是没有你,我就吃不了小丸子。你拿着!”
最后一句,是命令式的,有着奶声奶气的威严。
梁文康一边犹豫着伸出手,一边在心底哀号:“姑娘,等你上了学,学会了十以内的加减乘除,你就会后悔的!”
接着,梁文康就在小女孩“你一颗,我一颗”的声音里度过了投胎以来最煎熬的一分钟。
“分完啦!我回家啦!”小女孩抱着兜儿里的糖,蹦蹦跳跳地走了。
夕阳西垂,斜斜的一抹橙光铺满小巷,小女孩的背影也蹦蹦跳跳的,只是比起本人来,格外纤长。
小男孩站在巷子里,手捧一堆五颜六色的巧克力豆,呆呆望着小女孩的背影,侧脸渐渐被夕阳染红。
(3)
穿棒球服的少年站在长长的巷子口,英气的侧颜被夕阳染红。
“一个芥末的,一个蟹味沙拉的,两大盒章鱼烧九十二块。”店家从窗口递出两个长方形的黑纸盒,诱人的香气直往外飘。
梁文康摸了摸侧兜,糟了,手机忘在聚餐的店里了。
棒球队刚打完一场硬仗,险险赢了一把,队员们等位之余突然想吃章鱼小丸子,便毫不客气地把队长从烧烤店踢出去了。
好在梁文康自己家是开麻辣烫店的,平日里帮着收钱,总有不少零钱被他顺进裤兜了。他翻出来,从一块、五块、十块的纸币东拼西凑,竟然也凑出八十九块了。
“还差三块……要不我回头补上?”
梁文康是常客,正要跟老板讲交情时,一个外卖员喊道:“老板,17号订单,芥末加蟹黄沙拉,大盒。”
电光石火之间,梁文康和老板同时抓住盒子——
“老板,我先来的!”
“你还差三块呢!”
“记账上不行吗?”
老板还没回答,一双白净纤长的手伸出来,掌心上正是三枚一元硬币。
“老板,把章鱼小丸子给他吧!”
少女声音清脆,响在耳边,梁文康扭头一瞧,竟然看呆了。
这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七仙女都没她好看……
“谢……谢你啊!”梁文康结结巴巴地开口。
“不客气!”少女眉眼弯弯,主动地从老板手里接过两盒章鱼烧,一盒递给梁文康,一盒收回怀里。
“我问你,如果不是我那三块钱,你是不是就买不到章鱼小丸子?”
少女蓦然抬头,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开,光洁的额头下,眉眼含笑,梁文康喝了假酒似的点了点头。
“那这些章鱼小丸子是不是也有我的份?”
梁文康继续点头。
“那这一盒归我啦!”少女娇俏地转身,一步一步消失在梁文康视野中。
“看人家小姑娘看呆了,被人诓了也不知道!”老板乐呵呵地跟老板娘咬耳朵。
梁文康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刻,少女的背影和他记忆中那个小女孩的背影重叠起来……
梁文康,男,19岁,P大棒垒专业大二生,布谷鸟队队长,身高1米85,体重77公斤,板寸头心形脸,双眼皮大眼睛,阳光开朗,人缘奇好,喜欢盛夏早上9点30分,喜欢章鱼小丸子、棒球和向日葵,讨厌……讨厌忘记她——
19岁的少年心里有一个女孩,他忘了她叫什么名字,忘了她今年几岁,忘了她长什么模样,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是留着西瓜头还是扎着丸子头,是穿清爽利落的牛仔T恤还是仙气飘飘的纯白长裙,他都忘了。他只记得某些遥远到模糊的回忆,他还记得,他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她——
那个女孩。
(4)
长长的校道上,两排香樟树次第铺开,浓密的绿荫挡住了九月骄阳。
阳葵跟着西语系主任钱谷仪,一前一后走在校道上。她终于回到了青城,在离开了整整十年之后。
热风迎面吹来,香樟叶沙沙作响,一线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打在阳葵眼睫上。她举手遮目,抬头看天。
南方的天空比北方低许多,蓝得晃眼。阳葵的泪近乎涌出,她拼命忍着,在心底低喃:“我回来了。”
“臭知了能不能别叫了,老子尿都给你嘘出来了!”——感伤的氛围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说话的不是人,而是阳葵右手边老樟树上的一只麻雀。
阳葵七岁那年生过一场病,留下一个说不出口的后遗症——她能听到世间万物的吐槽:
花儿嫌晒,鸟儿嫌虫子腻,狗嫌猫懒,猫嫌狗脏,甚至连地板嫌弃鞋底脏,座椅嫌弃坐的人超重这些,但凡是吐槽、抱怨或者口蜜腹剑的“腹剑”部分,她都能精确地感知到。
当然,她听得最多的吐槽是人对人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偶像剧时,屏幕里男主深情款款地捧着女主的脸说我爱你,她却不知怎的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大姐,你这粉底都蹭我手上了,别光使劲儿蹭,好歹给个表情啊,你这个瞪眼演技,我很难配合啊!”
阳葵的少女心从此破灭。
“你爸爸还好吗?”钱谷仪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等阳葵。
“您这话,问我还不如问电视呢!”阳葵走神一时没收住口,冒冒失失地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少女声线清越,吐字清晰,话里带着淡淡的京腔。钱谷仪这才意识到,十几年前那个藕粉团子一样的少女长大了,眉眼清丽,像极了她妈妈。
十几年前,阳葵的爸爸阳博和钱谷仪一起在P大西语系当助教。那时候钱谷仪还是愣头儿青,恋爱也没谈一个,天天被阳博两口子塞狗粮。后来,阳葵出生了,钱谷仪可算找着伴儿了。
说句不惭愧的话,阳葵可是他钱谷仪一手写教案一手用奶瓶喂大的,也算干女儿了。后来阳博进外交部,当驻外大使,成年在国外漂着,两人也就断了联系。
谁知道,都过了十多年了,老朋友突然又把女儿塞给他了。只是好好的藕粉团子却被这个不负责任的兄弟养成了刺猬。
“那什么,你爸忙,你要体谅——”钱谷仪话说到一半,就望见少女黑白分明的眸紧盯回来,他不自在地咳了咳,转移话题,“你爸的意思是先把你放进西语系,等你外公病好了,再回国外读书。”
“不去国外,等外公病好了,我留在青城,陪他终老。”阳葵的话轻却坚定。
“这可不是小事!”钱谷仪义正辞严,总算有点系主任威风八面的样子,“千辛万苦地拿到了offer,H大的政治学院是说不上就不上的吗?你是在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那生死是小事吗?”阳葵有些冲地顶回去,看到中年男人满脸的错愕之后,才低声说道,“书什么时候念都可以,外公……却只有这几年了,我想多留点时间照顾外公。”
女孩说完,双眼已是通红。
“让一让!让一让!”
一股劲风从阳葵身后冲来,钱谷仪忙拉着阳葵侧身避开,少年风风火火掠过,激起的尘土呛人。
钱谷仪喊住那个拎着铁簸箕一路狂奔的男生:“哎哎哎,前面跑的那个——你是去扫垃圾的还是倒垃圾的——自己回头看!”
(5)
少年在一百米外停下,回头一探,簸箕里原来的垃圾已经洒了一路,他立马小跑着用簸箕蹭着地面,一路把垃圾铲回去。
刺啦刺啦好一阵响,其噪音污染程度,比指甲划黑板还要让人心悸。
“哟——我的皮,这该死的小毛孩,石头兄你帮个忙,让他摔个狗啃泥,脸掉到簸箕里那种。”褐色的大理石地面吐槽道。
阳葵刚想提醒一声,已经来不及了。少年已经一跪二趴,滑行一米有余后,铁簸箕不偏不倚地扣在他脑袋上。
少年抬起头,两只耳朵上分别斜挂着一支吃剩下的可爱多的脆皮筒。两道粉色奶油从甜筒流出,顺着他的褐色皮肤从耳后根汇聚到下巴,滴下,一滴,两滴……
阳葵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摔着没啊——着急去投胎啊!”钱谷仪赶紧上去扶人,嘴上却忍不住训了几句,“你们一个个的,都读大学的人啦,怎么走个路都不好好走呢……”
少年龇牙站起,探了探脑袋,看到一抹湖绿色裙摆闪过,躲到看着像领导的中年男人身后。
“哪个系的?”钱谷仪精干的身躯往前一挡。
“报告!体育系棒垒专业的!”少年身体猛地绷直,过于训练有素,完全不像P大的学生。
“隔壁的?”钱谷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是!”少年像被教练点名一般大声回答,耳朵上的脆皮甜筒被猛地一震,“扑哧”落地,摔个粉碎。
钱谷仪觉得辣眼睛,颇为嫌弃地摆摆手:“收拾干净再走!”
“是!”
“还有,对女学生要温柔,知不知道?”
女学生?微风吹开那抹湖绿色的裙摆,如碧波荡漾。
梁文康再探脑袋,钱谷仪再挡:“还不收拾!”
少年立马蹲下来捡垃圾,眼尾捕捉到一截雪白的脚踝。他回头看,女学生背影亭亭如荷茎。
烈日当空,风吹树动,光影摇曳,蝉鸣鸟叫,一切如常。刚走不远的阳葵听到了少年心里的吐槽——
“麻烦您教教你们P大的女生,对待男生要温柔好吗!一个个见了我们如猛虎扑食一样,还动不动上手……”
(6)
梁文康这几天真是连轴转地倒霉运。
他先是熬了个大夜,终于赶在开学前一天糊弄完了暑期训练报告。
他本来想玩个游戏放松一下,却跳进了损友挖好的大坑。
损友姓吴名迪,绰号“无敌”,当然仅限于吃喝玩乐和厚脸皮等领域。此人常驻网游霸王榜,初三时就已经封神,不再轻易接受挑战。
谁知开学前突然来Q梁文康,问他愿不愿意杀一场。
当然,是有赌注的,但赌注是不提前公开的,吴迪保证一定是梁文康能办到的事儿。梁文康一思量,他身上也就一件绝版球衣值得人惦念了。
可是跟吴迪杀一场的诱惑太大,梁文康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结果连败十场,输得他连底裤都不剩。
他正准备含泪奉献出自己的签名球衣,吴迪却拦住了。无敌兄表示,他坚决不夺人所爱,并且,还要把所爱托付给梁文康。
托付地点在P大博物楼西南角的翠微居,并且还要梁文康带一个铁簸箕过来。
梁文康熬夜打游戏还起了个大早,谁想到半路还被P大的领导批了一顿,真是出师不利啊!
博物楼是P大的旧图书馆,虽然谈不上是危楼,却已经是太爷爷辈的建筑了。新图书馆建成之后,这幢独栋小洋楼就空置出来,当作储物室用。
梁文康听过这个图书馆的很多传说,但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鹅卵石小道上野草丛生,经过中庭的樱桃树时,凄凉的乌鸦叫声骤然响起,天霎时阴了,梁文康头皮一阵发麻。
传说,曾经有女学生在旧图书馆跳楼自杀,心有怨恨,阴魂不散,成天在楼里徘徊。还喜欢倒吊在中庭的樱桃树上,摘樱桃砸男学生,只要男学生一抬头,她就……
九月天,秋老虎正发威,梁文康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与此同时,什么东西砸在他脑袋上,一颗瘪了的樱桃滚到梁文康脚尖前。
梁文康浑身都僵住了,想抬头看又不敢。
一股小阴风扫过梁文康后脖子,接着一个细细的女声笑道:“文康哪,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梁文康腿一软,跌坐到地上,还不忘记低着头捂住耳朵,扯开嗓子嘶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救我!佛——祖——啊——”
(7)
一只手抓住了梁文康的肩膀,他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吴迪揉着屁股从草地上坐起身:“误会,误会,你别怕,是我养的——”
话没说完,那娇滴滴的女声再度响起:“文康哪,做我的男朋友,可好啊?”
梁文康惊恐地看着吴迪,葡萄眼瞪出上下等距的眼白,颤抖着问:“你竟然养……”
话没出口,一只鹅黄色的鸟落到吴迪肩头。吴迪宠溺地摸摸鸟儿头顶的一撮小黄毛:“对啊,这是我养的玄风鹦鹉,大名‘女王大人’,小名‘女王’,脾气是古怪了点儿,但是——好看吧?”
梁文康生生把“女鬼”两个字咽回肚里,一道冷汗从额间滚落,心虚地念叨:“好看好看,好看得魂都掉了……”
吴迪恋恋不舍地摸摸鹦鹉的弯钩嘴:“我们家女王可厉害了,文能背《出师表》,武能……能提神醒脑,去吧!以后有了新主人不要忘了旧主人哪!”
玄风鹦鹉扭头就在吴迪手背上啄了一口,果真提神醒脑……
“你让我收养它?不行,愿赌服输,我选择换个法服输。”梁文康看了一眼鹦鹉,开始光明正大地耍赖。
“那你当我妹的男朋友吧,省得她整天对着女王唠叨。刚刚那可不是我故意吓你的,女王的字字句句,都是我妹的真心啊!”
梁文康视死如归道:“行吧,我来养女王。”
“不考虑一下?我妹可是从高一开始就明恋你欸!四年了,你说说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
“你妹妹有才有貌,我高攀不上。”梁文康做泫然欲泣状。
“说人话。”
“我心里有人,虽然还不能确定她到底是谁……”梁文康的声音低了下去,竟掺了几分落寞。
“不就是祁远那小子嘛!别不好意思啊!我保证不告诉我妹!”
“滚犊子!”
“滚犊子!”女王抻着脖子学舌。
吴迪宠溺地捋捋它头顶的那撮小黄毛,对梁文康殷殷嘱咐女王的各种生活习性。
梁文康本着愿赌服输的精神,极不情愿地用鼻子哼出声:“行……行吧!不就一只鸟嘛……”
吴迪捡起梁文康刚刚吓得丢掉的簸箕,指着斜对角的翠微居,邪魅一笑:“兄弟,我交给你的可不仅仅是一只鹦鹉,而是一个团。那个是团窝,好好打扫吧!”
温馨提示:请使用泸西县图书馆的读者帐号和密码进行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