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主义与当代艺术状况》:
另一个问题是摄影哲学的问题。据我所知,讨论摄影哲学的著作不是很多。也许其中研究这个论题的最有趣的学者是捷克理论家维勒姆·弗拉塞(1920-1991)。他终生从事设计、传媒、语言等方面的教学,特别是在巴西和法国。1983年,他的著作在德国出版一事实上,那是一本系列论文,叫作《走向摄影哲学》。在这部一百多页的纲领性著作(与其说是一部专题论文,不如说是一部宣言)中,弗拉塞提出了一种特别的,但也是很有想象力的摄影观点。
弗拉塞的著作绝对是一部摄影哲学,赋予摄影在视觉文化这个特殊领域以及一般人文领域中一种特殊的、本体论的地位。我首先概述一下这部书的主要观点,然后做一些评价。
弗拉塞先是从一种假设谈起,在人类文化历史中发生了两次巨大的断裂。第一次断裂出现在公元前两千年,当时发明了线性书写文字。第二次历史事件被认为是我们今天所处的发明了技术图像的时期。根据弗拉塞,图像是符号的“‘内涵’(模糊的)复合体:它们提供了阐释的空间”。图像是世界与人类之间的“中介”。但是,图像起到了地图的作用,已经被转化到画布上:“我们周围的技术图像目前正处在神奇地改造我们的‘现实’并将之变成‘全球图像景象’的过程中”(第10页)。弗拉塞在这里想到的主要是古典的摄影。正如他所说的,“只要摄影还没有电磁化,它就仍然是全部后工业物品的第一位”(第51页)。
可以肯定,弗拉塞与许多当代作者有着巨大区别,他在数字摄影(在他那个时候数字摄影仍然是未来的东西)中只看到了改版的古典摄影。在他看来,所谓的“电磁化摄影”并没有引进什么特别的新东西——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设想一种新的、不同的摄影本体论的未来需要。
在这部著作中,弗拉塞并没有经常提到其他的作者,但是他的观点可能受到(或至少类似于)德波、鲍德里亚和保罗·威利里奥(Paul Virilio)的观点的支持,因为他也对当代的视觉世界提出了批评以及差不多具有启示性质的描述。或者说,如他自己所言,“只有从启示的角度,摄影的问题才具有它应有的重要性”(第20页)。
同时,弗拉塞也提到了马克思的拜物教理论,同时也强调了交流的作用;在某些方面,他的观点也涉及黑格尔,因为对于弗拉塞,历史的“理性狡黠”也出现了,它引入某些事件——如摄影——而这样的事件的积极活动者却没有意识到它们的含义以及历史重要性。
例如,弗拉塞声称——根据马克思的拜物教理论(或可能是费尔巴哈对宗教的批判)——“人类忘记他们创造了图像,为的是确定他们在世界中的位置。因为他们不再能够破解它们,所以他们的生活就变成了他们自己的图像的功能”(第19页)。在70年代,桑塔格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当时她认为“照相机的作用在美化世界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因此,照片成了美的标准,而不是世界成了美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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