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与阿里斯托芬》:
与他父亲一样,费狄庇得斯的室内教育也是密传,不为人知。按照斯特瑞普西阿得斯的愿望,这种教育也关系到“大事”;苏格拉底密传授徒,是希望把费狄庇得斯训练成能言善辩的智术师。隐藏苏格拉底本人向费狄庇得斯密传的场景是第二插曲。比起第一插曲,云神进一步强调她们的神性。她们对凡人观众宣布,如果把奖项公正地判给《云》的合唱歌队,每个裁判都会得到好处。同样,如果哪个裁判不给云神荣誉,就会叫他吃苦头:每个人都要完全依靠云神,才能在合适的时间得到合量的雨水;她们甚至不再提到任何其他神。她们现在只用未来时说话。她们不像在上次插曲中那样提醒观众记住她们过去的恩惠,因为这些恩惠已经给了雅典城邦;现在,她们许下的好处(和苦头)是为个人准备的;毕竟,投票赞成或反对《云》,要由个人们来决定。云神极力促成《云》演出成功,因为这部戏第一次把她们当成女神引进雅典城邦。她们的呼吁等于企图贿赂宣誓要公正投票的裁判;但这并非不义之举——如果我们承认雅典人敬拜她们是正义的,那么,云神拼命地呼吁为她们投票只是矫正了一次不义。但是,这暗示着,从没想到过要崇拜云神的古代雅典尤其是马拉松战争时期的雅典,从根本上说有失正义;或者说,云神和为新事物辩护的歪理之间的共鸣是必然的或正义的。云神自己就明确说,她们[35]在最古老、最虔诚的国度埃及完全没有势力。
第二插曲所占的时间必定就等于费狄庇得斯在室内受教育的时间;但两件同时发生的事情所花的时间由不同长度的单位来测算。当费狄庇得斯被曝接受苏格拉底严格的训练之时,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种曝光,得到解脱的斯特瑞普西阿得斯轻松地想到了债务到期的那一天。费狄庇得斯的学习,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对于完成斯特瑞普西阿得斯的现实目的是必不可少的。儿子现在学成了,斯特瑞普西阿得斯前往“思想所”,带了份礼物给苏格拉底,然后接回了准备好好尽孝道的儿子。苏格拉底和斯特瑞普西阿得斯之间的良好师徒关系完全恢复;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好。斯特瑞普西阿得斯很开心。费狄庇得斯的样子表明,他已经如苏格拉底允诺的那样变成了聪明的智术师。最令人吃惊的是(尽管斯特瑞普西阿得斯一点儿不奇怪),他再也不讨厌与他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同伴,他对所受的苦也无怨言:他完全变了样,不只是面貌变了,而且学到了技艺。通过向父亲露了一手他新近学得的诉讼推理(legal reasoning),他劝父亲不要再有丝毫担心。斯特瑞普西阿得斯从儿子身上感觉到了安全,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无所畏惧的感觉;至少自他结婚那天来,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他无所畏惧地沉溺于自己的肆心中。我们看到,这一刻是唯一的父子关系完美和谐的场景。此前,他们虽然彼此都深爱对方,但品味和兴趣差距太远。费狄庇得斯与苏格拉底完全和解后,对父亲也百般顺从。人人都说苏格拉底败坏青年,但他却使费狄庇得斯平生第一次尽孝道;他还在父子之间建立起完美的和谐。要是这幸福的一刻永远下去就好了。幸福骄傲的父亲在这一刻为他学成归来的儿子设宴庆功再合适不过。
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第一个债主来了,他在外面叫斯特瑞普西阿得斯;斯特瑞普西阿得斯应声出屋,因为欠债的是他,不是他儿子。我们也不要忘了,这个局面,跟随苏格拉底学了几天的斯特瑞普西阿得斯对付起来绰绰有余,所以,没有必要麻烦受过高级训练的费狄庇得斯,打扰他吃饭和辛苦学成之后的休息——我们上法庭的时候才用得着[36]费狄庇得斯——斯特瑞普西阿得斯掩饰不住他的兴奋,这个让他睡不着觉的人终于来了。斯特瑞普西阿得斯和债主的争吵不好说成是诉讼推理。他现在只是依凭肆心,毫无必要地把他在“思想所”里学到的最可怕的东西公之于众。当债主提醒他,他对诸神发过誓要还债,斯特瑞普西阿得斯嘲笑债主头脑简单,居然还相信凭诸神所发的誓言,他明白无误地说,知者对无知者没有任何义务:斯特瑞普西阿得斯付给苏格拉底的不是合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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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特劳斯
★本书为施特劳斯毕生的志业——复兴政治哲学的伟大传统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谈到自苏格拉底被处死以来西方生活中的内在难题:理性与宗教的冲突……我们跟着他来到伟大的谐剧诗人阿里斯托芬面前,看他如何攻击苏格拉底……施特劳斯把二人的对峙转换成一个根本性问题——诗与哲学的关系问题,并通过分析谐剧在城邦生活中的作用解决了这一问题。
——STANLEY PARRY,NATIONAL REVIEW
★施特劳斯慧眼识珠,从谐剧中发现了许多政治观点并为我们精彩地阐明……他的洞幽察微,实在令人倾倒!
——DOUGLAS J.STEWART,CLASSICAL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