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有只网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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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是一条白狗。
银子这个名字是后来才有的,为了便于叙述,我们一开始就把它叫银子吧。
土狗银子出生在一个小山村,同胞四个,三个纯白,就银子不很纯,两个耳尖是黑的,像顶着两个黑三角,蛮任性的样子。
出生不久的小奶狗大部分时间是趴着的,人称“趴泥小狗”。江南童谣这么念:“嘭嘭嘭。啥人?隔壁张小二。啥事?领只趴泥小狗。小狗眼睛没张开呢。嘭嘭嘭。啥人?隔壁张小二。啥事?领只趴泥小狗。小狗眼睛腿脚还软呢……”这是对话,要两个人来念,一个扮狗主人,另一个是讨小狗的邻居。这么一句对一句浪声浪调地念,好玩。念着,你就觉得人与人之间很融洽,人与狗之间的关系也挺温暖。
小奶狗银子被一个城里男孩领走了。男孩付了一元钱——这是老规矩,领狗不能空手领,得象征性地付出一点什么。男孩是骑自行车来的,把装小狗的草篓子挂在后座上。主人抓一把狗窝里的柴草垫在草篓子里,这是安慰小奶狗。当时狗妈妈不在家,回来时一定会很伤心,因为这是它最后一个儿女了。
银子本性文静,还见过三个兄姐被领走,知道抗议没有用,喊了几声妈后就安静下来,趴在草篓子里看风景。
公路沿着山脚盘缠,一边是山景,一边是水景,银子看新鲜看得很忙,觉得两只眼睛不够用。自行车后座的另一边还挂着一只篓子,里头是两只鸡。两只鸡见小狗这么镇定,也就安静了下来,镇定是能传染的。
暮色好像是从山坡上淌下来的,又像是从水里蒸腾起来的。暮色就像饥饿,看不见,却非常真实。男孩粗心,又急于赶路,没发觉狗篓子掉落到了路边的草地里。银子大声呼喊,可男孩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根本听不见。等银子从篓子里爬出来,一看,嗨,男孩早没影了。
一辆大卡车驶过来。银子害怕这个轰轰隆隆的大家伙,赶紧钻进灌木丛躲起来。它不知道怎么办,就在灌木丛里一声一声地哭。一辆辆驶过的汽车一次次打断小家伙的哭泣,很粗暴。天光暗下来,亮起的车灯更使银子惊恐不安。那些刺目的、很快移动的光经过灌木的切割,闪烁不定,十分凶险。小家伙忽然很想念妈妈,很想念那个有夜饭花丛的院子。
灌木丛有刺,不友好,银子逃出来,重新钻进草丛里的竹篓子,把那堆软软的、带着妈妈气味的乱柴拥在胸前。这么做,银子胆壮了点,不怕轰轰驶过的汽车了,后来甚至敢冲着汽车怒吠了。原来发怒是可以驱除恐惧的。
罗木匠就在这时骑电瓶车到了竹篓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只敢于抗议汽车的小白狗。罗木匠停车等了一会儿,等不来寻狗的人,就把篓子挂到电瓶车上,把银子带回了家。 走进家门,罗木匠喊一声:“哈哈,我捡到银子了!”
就这样,小白狗有了一个吉利的名字。
当晚,银子吃饱之后就在罗家灶膛门口的柴堆上不顾一切地睡着了,经过一番折腾,小家伙累坏了,累得连想一想、哭一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快亮了,公鸡一声声地啼。恍惚问,银子以为还在老家。灶间的门开着,银子滚过门槛就到了院子里。
罗木匠家的院子和老家的院子很相像。院子里居然也有一丛喷香的夜饭花。银子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花丛边的竹篓子,赶快跑过去嗅嗅,心里踏实了一点。
罗木匠今天不出工,一转手就用板条做成了一个狗窝,还很贴心地把狗窝安置在夜饭花丛旁边。银子明白这是它的窝了,把竹篓子里的柴草衔进去铺好,趴着试睡了一会儿——很好,很好。
罗木匠在院子里打家具。银子对推刨口吐出的刨花感到很惊讶。刨花一卷一卷地成了堆,银子就在刨花堆里拱来拱去玩。新鲜的木材是香的——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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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
艺术创造方面显示了良好
的艺术分寸感和相当纯净
的美学品味。他不是把动
物简单地处理成人类的某
种观念符号或人格面具,
而是力求以一种更超脱的
眼光或视角来还原动物和
人的形象及生活,来描述
动物和人类的现实及艺术
关系,他把这种关系称为
“大自然视角”。这是一种
平等看待人与动物的视角
,也是金曾豪为他的动物
小说创作设定的一个独特
视角。
——儿童作家 方卫平
无论鹰飞得再高,它
的家还是在大地上。在成
为空中强者之前,鹰先得
战胜自己的懦弱和平庸。
——金曾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