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拍得所有 二拍得乾坤
1999年7月4日,在翰海秋季拍卖会,我盯上了一幅作品。
“下面拍卖的是唐寅(款),十二开册页,《山静日长图》,起拍价为五万元!”
拍卖官以嘹亮的声音示意全场,翰海秋季拍卖会竞投开始!
“五万!前排出价五万!”
“五万五千!中区买家出到五万五千!”
“六万!又回到前排。”
偌大的拍卖场座无虚席,拍卖官用抑扬顿挫的声音控制着拍卖节奏。竞购者一个接一个举起自己的号牌。
我没有一开始就贸然参与其中,我用眼睛观察着全场的动静,等待时机。
在拍卖过程中眼观六路,看看对举的人是谁,这很重要。举牌的此起彼伏透露着竞购双方的实力,这不光是大家对藏品认知宽度、广度上的比拼,临场信息不对称的较量,更是一场信念与胆识的鏖战。
“八万!委托席出到八万!”
“现在是八万!还有加价的么?”
拍卖官放慢了速度,但我并不急于一时,因为我早已做好充足的准备。我在去年的华盛顿博物馆之行时,曾近距离欣赏了唐寅的真迹,眼前这件作品的题材、画法、墨气,与真迹如出一辙。可以说,这一次我志在必得。
当时在这个圈子里,玩古玩的人比较少,我几乎都是认识的。如果对举人同样是行里响当当的人物,你除了要考虑竞拍价格外,还要盘算更多其他方面因素。就在这时候,刘某开始举牌了。他是我在行里的老相识,也是我老师在首都博物馆的同事,实力和眼力都是很强的。而此时,另一位熟人小申也加入了,他高高举起了手里的牌子。可见这场竞争是多么激烈!我打起百分百的精神,等待着最后出手的时机。
“十万!”
“回到场内中区,十万!”
拍卖官响亮地叫出十万的报价。可此时却忽然没人响应了。现在是一个关键节点,因为在叫价十万之后,拍卖官会把竞价阶梯从五千一次调整为一万一次。
1999年,北京一套二环房子的首付,也不过十几、二十万。在不确定真假的情况下,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人手唐寅(款)的一本册页,恐怕大多数人还是迟疑的。
拍卖公司本着对买家负责任的态度,在不能确定书画作品是否为真迹时,即便是作品上署有画家名号,也依然会在展览和介绍时,在画家署名后标注一个“款”字,意思是也许是赝品,也许是真迹,全凭买家自己断定。
翰海拍卖的大当家叫秦公,此人是文物公司的老派人物,他们公司定了唐寅款,一般人不会也不敢轻易否定。我想,大多数人的心态可能都是跟风的,翰海说唐寅款,那就定为“款”了。
“有超过十万的没有?”
“十万!要落槌了!”
全场鸦雀无声,唯有拍卖官的引导声。此刻,我觉得时机到了,当拍卖官再次叫拍时,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127号号牌举了起来。 “十一万!”
“新的买家!十一万!”
现在全场的视线都围绕着我与场内中区的买家,大家仿佛都有预感,这将是最后的较量。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大大小小拍卖会我少说也参加了几十场,但今天却格外紧张。拍卖官又一次重复着我的竞价,“现在还是十一万。”中区的买家此时摆了摆手,示意退出。我此刻的心情已无比的激动,但还是不敢表露出喜悦之情,我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没有大的变动。与此同时,拍卖官示意全场这是最后一次的竞价机会。
“十一万,一次。”
拍卖官提高了声调,场内有些窃窃私语声。
“十一万,两次。”
拍卖官故意拉长了音调,更加的嘹亮。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好像是凝固了一般,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知又过了多久,“当!”的一声,一锤定音。
“恭喜127号!您获得这件拍品!”
我的脑子忽然“嗡”了一下,兴奋之情一时难以言表,我终于收获了这幅精美的唐寅(款)《山静日长图》。
此时拍卖会还没有结束,我已拿着号牌冲出了拍卖大厅,准备去付款取货。我刚走出来,有人在后面忽然喊我的名字。
我回头一看,是行里一位有名的香港画商,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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