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像制品发展史:媒介技术与听觉体验》:
哈里森之后的电声录音技术变革了音像制品的制作生产工艺,也改善了人们欣赏音乐的听觉体验。在电声录音技术中,最重要的变革是用传声器取代了录音的喇叭号筒,传声器成为录音系统中重要的设备。传声器有较高的灵敏度和较大的动态范围,既能拾取音量较小的声音,也能承受较大的声压级,能在不失真的情况下拾取音量较大的声音。传声器进入音像制品的生产环节后,极大地改进了音乐生产的工艺,改变了音乐录音的观念,使人们的听觉感受有了很大的改观。
艺术家在面对精巧的传声器,而不是以前的录音喇叭号筒时,或许没有意识到传声器已经开始悄悄地改变了艺术家与音像制品生产之间的关系。在声学录音时期,艺术家演唱、演奏音乐是以面前的录音喇叭号筒为中心的。艺术家们调整距离、控制音量,目的是让面前的设备把自己声音录制得更好。而面对传声器录音时,制作人、工程师对艺术家们的要求逐渐减少了,更多是围绕着艺术家们的表演来调整传声器、调试设备,艺术家们录音的状态越来越接近舞台演出的情形,表演更加自如、表现更加生动,投入时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录音。即便会得到提示,也是提示艺术家们要放松、别紧张,忘记自己是在录音,充分展示出演唱、演奏的艺术性之类的意见。传声器取代录音的喇叭号筒,减小了录制过程对艺术家们的束缚,录制过程逐渐从以喇叭号筒、录制设备为中心,转向以艺术家的演唱、演奏为中心。
转向的原因是技术发展使人们摆脱了自然束缚,获得了自由表现的机会,类似的转变也发生在乐队录音的状况中。在声学录音时代,乐队的器乐作品较少,更多是声乐作品,主要原因就是当时的技术发展还不能满足乐队录音所需的条件。大型乐队尤其是交响乐队的音响有很大的动态,强弱变化丰富,而且要占用很大的空间。用录音喇叭号筒录制交响乐,经常要缩减乐队编制,甚至是改用上述奥古斯都发明的专门用于录音的乐器。为了保证每件乐器的声音都能被拾取,乐队要围绕在喇叭号筒的周围,与平时演出的状态完全不同。而传声器技术满足了乐队录音的需求。传声器较高的灵敏度和较大的动态范围减小了失真,避免了对刻录唱针的干扰。更为重要的是,乐队演奏的状态得到了恢复,无论是演奏形式,还是音乐表现,都基本上接近于舞台演出的情形。人们通过音像制品欣赏乐队演奏所获得的听觉体验更接近观看现场演出。电声录音极大地改善了人们的听觉经验。
传声器将声音信号转换为电信号,还为不同声音的混合提供了便利。在音乐录制过程中,人们开始用多只传声器来拾取声音,弥补了乐队配器、演员演奏或者演出厅堂声学条件等方面的不足。从生产者的角度来看,人们根据理想中的声音形象或者自身的审美来调整各个声音元素,意味着制作甚至是创作观念开始形成。从听众的角度来看,在某些方面,人们听到的音乐开始不同于现场演出的效果。在现场欣赏音乐,人们无法克服上述存在的各种不足,而且处于不同的位置听到的音乐也各不相同,甚至存在个别乐器、声部听不清或听不见的情况。理论上在现场演出的情况下,每个人听到的演出效果都是不一样的,听觉感受也各不相同。而通过多只传声器拾音制作的音像制品来欣赏音乐,可以弥补现场条件带来的各种不足,人们可以听到更“完美”的音乐效果。“完美”是音像制品生产者按照自己的认识界定的,它决定于生产者的听觉和生产者对音乐的理解。在录音技术能够“真实再现”声音的概念下,除非存在较大的录音失误,人们通常会把听到的音乐同乐队的演出直接相关,而忽视中间的调整环节。“完美”还是一致的完美。如果在相同的环境下,用相同的设备,听相同的音像制品,理论上不同的人们可以听到完全相同的声音。
早期的电声录音技术从传声器拾音,到声音信号调整放大,再到刻录母盘,甚至到人们欣赏音乐,整个过程是较为全面的电气化系统。它解决了传声器拾音中将声音信号转换为电信号的问题,之后对声音信号的处理全部都在电信号的范围之内,使声音信号的损耗和失真率得到进一步下降,为发挥虫胶制作的唱片的声音存储能力提供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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