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电影新浪潮运动代表人物谭家明热切做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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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君者女》让我充满惊喜。……而婉京描述这些现象的可信性与真实感完全来自她对现代艺术的丰富认识以及作为艺术评论人身处其中的深刻体验。书中一切描述,无论多沉重多赤裸,在她笔下都好像信手拈来,举重若轻,甚至是血淋淋的带着微笑。至此,必须承认婉京对人性的了解,对生活与现实的触觉是何等敏锐。
——谭家明
有别于一般描写爱情的青春文学作品,周婉京的《隐君者女》聚焦在当代中国80后、90后一代年轻人的焦虑与困境,通过北京与香港的双城记讲述了一个年轻女记者从流浪到归家的心灵之旅。书中的主角吴瑾瑜是一个普通的大院子弟,母亲在她儿时离开她去了美国,她的童年在怀念母亲与埋怨父亲中度过。她与父亲关系的疏离,致使她喜欢向陌生人吐露心声,她反复周旋在多个男人之间,寻找爱情,寻找母亲,也寻找真正的她自己。这些男人,有艺术家,有音乐人,有出版商,有咖啡厅老板,鲜活的形象跃然纸上,围绕着吴瑾瑜勾勒出一张北京文艺圈地图,诉说着几代人悄悄藏起的隐秘情事。
第一章:动物世界
从报社出来,已是晚上11点。报社坐落在北角的维多利亚港边上。海浪卷着雨,风大到要命,在香港遇到滂沱大雨,伞是全然无用的。
我将手伸了出去,斜雨未落到我手上,先打在我脸上。
隔壁国际新闻部的两个记者结伴走出来,见到我,没说什么,轻瞄几眼后,撑起一把伞匆匆走入雨中。昨天还是热脸相迎的朋友,今天下午得知我将离职,骤然间换了一副脸孔。
“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乔悦撑起了伞,伞上印着红红绿绿的安迪·沃荷头像,安迪在雨中一脸严肃。像乔悦这种香港大学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父亲是高等法院的大法官,她说话总是以训导的口吻进行。我说我不在乎工作, 她说她连生存都不在乎,然后我们就陷入久久的沉默。有这样一个朋友,聊天就是没什么可聊。
两年前,乔悦和我同时进入报社,她做编辑,我做记者。我写错的地方,她负责帮我“扫雷”。她关心的艺术新闻,我去采访。我不记得究竟和她提过多少关于我和季周的事,我每次都用“那个人”来描述,无论这剧情如何繁复、暧昧,乔悦都能连贯地听下去,电影术语称她这种视角为“上帝全知视角”,我尚未开口,她已经在暗中窃笑了,因为她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身边的作家朋友都有一个固定的心理医师,负责在他们精神脱轨的时候及时将其拽回地球,有时也要忍受这些“病人”肆虐的病情发作。当这群人发起病来,受过再高等教育的人不过是个失智的孩童。
站在辞职这个时间点上,之前我是一名“艺伎”(艺术圈对记者的昵称),写作为了受访者和机构,有强烈的目的驱动,在这之后,我可能要做一名三流作家,写作更倾向于为自己的意识埋单。说到意识的管理,也许我需要一位乔悦这样的“心理治疗师”。
没等我开口,乔悦问起我的去留,“你准备回北京?”
“是,不然呢?我要回去养病。”
“回去以后还会像以前,整天和那个人黏在一起?”
“有好几个呢。你指哪个?”
乔悦笑笑,没有再问。她父亲特意兜了一个圈来接她,快要三十岁的人,还是父亲接,而非男友。她能和家人走得这么近,令我反而有点羡慕。
或许,乔悦对男人根本没有欲望,在她眼里两性是不分彼此的吧。乔悦用了一个“黏”字来形容季周,十分恰当。季周像台湾人吃的猪血糕、湖南人吃的血粑粑,沾上了,任谁都分不开。若是强行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分开,只会越来越紧。关系太紧就难免会崩开,像是连体的双生儿,肢体断裂的时候两败俱伤,逃不掉一身巨痛。
我想起了季周,他温润的嘴唇,敏感而湿润的舌尖,那些迷人的地方是他施展“黏”功的道具。
我不怀念,因为他此刻已身为人父,不该也不能再黏着我,他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但很显然,无数夜晚的如胶似漆在他那里还是不够,在故事的最后他毅然决然地将“黏液”射向别人。他老婆怀孕的时候,正是我和季周分手后不久。
应该是在他宋庄工作室的皮沙发上,发生了这一切。那沙发的弹簧露了一半在外,像是被剥了皮的野生动物,样子可怜,却仍具有原始的性吸引。他说,沙发是从川美工作室带来的,从他成名前就跟着他了。
这十几年,不知道他于这枕榻之上解决了多少女孩。她们之中,有单眼皮的,有大眼睛的,有薄嘴唇的,有高鼻梁的,有长腿的,有大波的,欲望与想象同行,女孩的形象一路异化。
“不,‘解决’这个词可不准确。”说到这里,季周总要纠正我,他说多数情况下是两厢情愿的,女孩中有想要买画的少妇、美院补习班的女学生、邻家姑娘……沙发是欲望的容器,工作室是表演的场域,承载了叙事的各种可能。
他也在这里谈生意,接触洪鑫画廊的老板洪鑫,接见古根海姆博物馆的策展人与一些欧洲艺术节的主办方,接受电视台、报刊记者的采访。
季周说话之前总要先放好烟缸,他不点烟,他像是高尔基笔下的猎鹰,等待着“猎物”先提出要求,然后他为你敬烟,自己再点上一支。这种“奉陪到底”的感受是堂皇、虚假的,因为他根本是个烟鬼,他一天要抽上几盒万宝路,食烟比吃饭还勤。
我们两个多数时间会离开沙发,躺在他画室外的草坪上,他赤裸着上身,挺着中年人已经开始发福的肚子,笑呵呵地说他这是在“晒书”,有我在身边他会觉得比较心安,可能是因为我们永远不同,我永远不会如他这般光着膀子。
沿着海边一直走,走过北角街市,在雨天踏着雨水,穿过菜市场,嗅着鲜肉、咸鱼的腥味,城市和人一样,到了晚上就要被清盘整理,腐臭要被扔弃。戴着红手套的街市档主将混着血水的液体倒入废水渠,她的一旁站着一个叼着牙签的男人,白背心、金链子,一副古惑仔模样。
“今晚点吗?返你度定系我度?”
女人摘下手套,推了男人一把。男人顺势抓住女人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屌,你嘅手干唔干净?”女人喊了一句。
我忽然起意,掏出手机想拍下眼前这情景,手机荧幕却显示有五通来自“Unknown”的未接来电,我想拨回去,但对方是未知的,正在这时未知先生又打来了。
“吴瑾榆,你在哪儿?季周又喝高了。”一句京腔极浓的问话,对方是我认识的却又分辨不出的某个朋友。
“你是?”我怯怯地问,生怕对方因我的健忘而苛责。
“我张涛。”
“他在香港?”
“中环,文华东方。他病了。”
快一年不见,我有无数个拒绝的理由,我甚至认为彼此的存在就是拒绝的最好理由,但一通电话和五个未接来电,外加一个不清不楚的病痛,将我击垮。也许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对他还有渴望,渴望从昔日情人身上见到昔日的自己。
出于对这种念头的怀疑与排斥,我叫了一辆的士,汽车飞驰过铜锣湾、湾仔、金钟,最后抵达干诺道中的老文华。我拿出粉饼,下意识地往脸上扑了两下,沾满了肉色粉尘的镜面映照出我淡泊、没什么血色的脸。的确,像所有人说的那样,离开了北京,我日渐消瘦。
下了车,据未知先生的指引,我来到酒店顶楼的酒吧。黄昏色的玻璃吊灯一排排笔直伫立着,唱片机里低速旋转播放着John Coltrane的《My One and Only Love》。
走过围吧台而坐的西服笔挺的外国商人,我先看到张涛,他向我挥挥手,而他的一侧,季周掐了手中的烟,正望向步步走近的我。我是原野上奔跑跳跃的羚羊,畏惧季周那猎豹般敏锐的眼神,被他快速地打量一番,只是成为其盘中餐的寻常前奏。
“为什么选John Coltrane?”猎豹尚未言语,羚羊率先发问。
序:婉京的惊喜 谭家明/ 1
第一章:动物世界/ 1
第二章:鱼蛋河粉/ 10
第三章:你有酒,我有药/ 17
第四章:After Dark/ 25
第五章:不速之客/ 29
第六章:下笔没有神/ 35
第七章:隐君者女/ 41
第八章:鸡丝汤面/ 50
第九章:罗氏夫妇/ 57
第十章:女人就是女人/ 65
第十一章:少年先锋/ 73
第十二章:愚公移山/ 85
第十三章:有些事你不会想知道/ 98
第十四章:风雨哀思/ 105
第十五章:他者的快乐/ 112
第十六章:冯可依/ 123
第十七章:读书识男人/ 133
第十八章:撕碎旧梦/ 142
第十九章:一小撮头发/ 154
第二十章:芷兰轩/ 162
第二一章:A面B面/ 172
第二二章:只有相信 才能快乐/ 181
第二三章:水土不服/ 188
第二四章:这里能抽烟吗?/ 199
第二五章:“一蚊”炸酱面/ 210
第二六章:从黎明到黄昏/ 219
第二七章:比他妈谁都幸福/ 227
第二八章:可以搞掂?/ 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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