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卢梭(Jean-Jacques Rousseau,1712-1778),法国18世纪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出生于瑞士日内瓦,后流亡到法国,当过学徒、仆役、私人秘书、乐谱抄写员,一生颠沛流离,主要著作有《论科学和文艺》《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社会契约论》《爱弥儿》《忏悔录》《新爱洛伊丝》等。
编译者 刘小枫,男,1956年出生于重庆,高中毕业后下乡务农(1974-1977)。1982年毕业于四川外国语学院德法语系,获文学士学位;1985年在北京大学获哲学硕士学位后任教深圳大学中文系,1988年晋升副教授。1989年赴瑞士巴塞尔大学留学,1993年获博士学位后任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北京大学比较文学研究所兼任教授(兼职博导)。2002年转任中山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美学教研室主任;2009年至今任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古典文明研究中心主任。2012年任中国比较文学学会古典学专业委员会会长,2017年卸任后任该会总顾问迄今。2008年受聘中山大学“逸仙学者”讲座教授;2012年荣获第六届吴玉章人文社会科学奖(一等奖);2019年获评中国人民大学一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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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科学和文艺有助纯化还是败坏道德风尚呢?这的确是必须审查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我应该站在哪一方?当然是适合一个正派人的那一方。
★君士坦丁宝座的陷落,给意大利带来了古希腊的残片。法兰西也靠这些珍贵战利品富起来。紧接着,科学随文学接踵而至;写作的艺术接上了思考的艺术;这种连续也许显得奇怪,却可能太自然不过。人们开始感觉到与文艺女神们交往的根本利益,这就是,通过靠值得人们互相欣赏的作品来激发人们彼此取悦的欲望,让人们更富于社会性。
★这兴许是一个重大问题,而且兴许是人们一直在争议的最美的问题之一。本论不会去探究种种形而上学的微妙,这些微妙已然占据了文学的所有部门,研究院的种种研究项目也不总是例外。本文要讨论的毋宁是与人类幸福攸关的诸多真理之一。
★一个人一旦习惯偏爱自己的生活超过自己的义务,他就很快会偏爱那些使生活变得容易和舒适的东西。
★浪费时间是一桩大恶。然而,文学和艺术带来的恶还要坏得多。奢侈就是这样的恶,与文学和艺术一样,奢侈产生于人们的闲暇和虚荣。奢侈很少不伴随科学和文艺而行,而科学与文艺的发展则绝离不了奢侈。
★难道我们的哲学也敢于否认,对于种种统治的长治久安来说,好的道德风尚才是根本,而奢侈全然与好的道德风尚背道而驰?
★戏剧体诗艺的大师之作遭到鄙弃,神奇无比的音乐受到拒斥,原因在于男女一方只敢赞赏与另一方的怯弱相配的东西。艺术家会做什么呢,先生们?他就会把自己的天资降低到自己的时代水平,宁愿写些生前为人称道的平庸作品,也不愿写出唯有死后很久才会为人赞美的优秀作品。
★奢侈必然导致道德风尚的解体,道德解体反过来又引致趣味的败坏。
★一旦生活用品丰富起来,工艺日臻完美,奢侈流行起来,真正的勇敢就会萎靡,武德(la vertu militaire)就会消失,这些同样也是在阴暗的密室中搞出来的科学和种种文艺的杰作。
★人们不再问一个人是否正直,只问他有没有天资;不再问一本书是否有益,只问是否写得好。对聪明才智[才子](bel esprit)滥加犒赏,美德却得不到荣誉。漂亮的论说有成千的奖赏,美好的行为分文不值。
★佛鲁冷[即培根] 、笛卡尔、牛顿这些人类的导师们自己何曾有过导师,他们的巨大天赋(vaste génie)把他们带到的地方,哪有什么指导能把他们引到那里去呵?庸常的教师(maîtres ordinaries)只能限制他们的智力,用自己的狭隘能力束缚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