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捉弄真是没完没了。
在与母亲的矛盾变得复杂,感受到母亲和姑姑家不再柔和之后,张爱玲便决定继续逃离。她顺从母亲的意愿,参加伦敦大学远东区的入学考试。努力没有白费,她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通过了考试。
但此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悄无声息地破坏了一个年轻姑娘的自由梦。张爱玲出国留学的期望和梦想再次成了泡影,她在伦敦大学远东区考取的第一名的好成绩,瞬间变得一文不值且毫无意义。这对张爱玲来说,无疑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她感觉自己离梦想越来越远。
无论命运如何捉弄,也总有被眷顾的时刻。幸运的是,伦敦大学的入学考试成绩在香港大学是有效的。于是,第二年,张爱玲坐船来到了香港。
离开了母亲,也离开了父亲,初次来到香港大学,张爱玲开始了生命中第一次彻底的自由呼吸。“望过去*触目的便是码头上围列着的巨型广告牌,红的、橘红的、粉红的,倒映在绿油油的海水里,一条条、一抹抹刺激性的犯冲的色素,窜上落下,在水底下厮杀得异常热闹。”这么热闹的所在,到处是忙碌的人们。在这里,她要真正主宰自己的生活,她要像渴了半个世纪的海绵一样去用力吸收所有新鲜的知识。
毕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19岁少女,她对自己生活的安排一开始就跌跌撞撞。母亲和姑姑担心张爱玲在香港无人照顾,怕她受委屈,便安排了李开第代为接应。
当她提着母亲出洋时用过的旧皮箱走下码头,睁着一双懵懂而又清澈的眼睛瞭望这花花世界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礼貌地打着招呼:“我是李开第。”这个男人很谦和,相貌俊朗。
李开第,姑姑的初恋情人。10多年前,张茂渊在开往英国的船上,认识了这位比自己大一岁的年轻男士。他英俊潇洒,才情四溢。很快,他们坠入了情网,携手共享着与蓝天、海洋、轮船和海鸥相伴的明媚日子。然而,他们*终并没有在一起,李开第同与他早有婚约的夏毓智结婚了。
在看到张爱玲不愿多说一句时,李开第便开车将她送往香港大学位于半山腰的校区,一路上向张爱玲介绍着香港。尽管他的介绍很平静,却掩饰不了映入眼帘的实实在在的风景所带给张爱玲的冲击。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她庆幸自己来到了这样一个崭新的天地。此前因知道李开第是母亲委托的人而产生的不快情绪,也在新环境的冲击下暂时化为了乌有。
那时的香港大学坐落在一座法国修道院内,管理学生宿舍的是信奉天主教的修士与修女。母亲黄素琼事先将港大的章程读了好几遍,知道学校的条件尚可,唯缺台灯,便在先施公司给张爱玲买了一盏“乙字式”的小台灯。
好在,除了小台灯与学费,母亲不再“干涉”她了。接下来的学习和生活将由爱玲自己掌控,她真正地获得了自由。
脱离了父母,在追求自由的同时也意味着会碰到之前所不曾遇到的困难。第一个难题就是钱。母亲给的钱始终是不够的,而向母亲要钱时的难堪也让张爱玲不愿再开口。但难堪就是这样的怪东西,不在母亲处出现,还会在其他地方出现。
《小团圆》里,张爱玲以第三人称描述了这样一个细节——“在这橡胶大王子女进的学校里,只有她没有自来水笔,总是一瓶墨水带来带去,非常触目。”
没有钱,张爱玲不敢参加社交活动。她没学跳舞,因为跳舞需要额外置办裙子与皮鞋;她也不愿与同学一同出游,因为旅费也是一笔额外的开销。
一次,舍友周妙儿邀请同学去自家购买的离岛上的豪宅玩。大家商量好,租一艘小轮船,费用平摊,每人大约十多元。张爱玲拒绝同往,她向负责管理她们的修女解释,自己的父母离异,她被迫离家出走,母亲支付学费已十分吃力,因此不想去。修女做不了主,*后竟闹到修道院院长处,以致众人皆知有这么一位贫困生。
颜面尽失对于自尊心极强的张爱玲来说,是件难以忍受的事。好在,她是积极的,将这样的难堪转化为了发奋苦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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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3岁背诵唐诗,7岁写小说,12岁开始发表作品22岁成名,35岁旅居美国。她用苍凉的文字,描述了人世间的喧嚣华丽,以及情感世界里波云诡谲的离合悲欢。无论是他的《倾城之恋》《金锁记》《小团圆》,还是《沉香屑》等,张爱玲用忧郁缠绵的笔调描写了一曲曲凄美绝伦的爱情,*终她却成为自己笔下的女主角。外界不少人看到她和父母、弟弟的关系冷淡,便认为其冷血绝情,可和胡兰成分手,她毫不犹豫附上30万元巨款,对于中风在床上的赖雅,她更是悉心照料十年,这样的人绝不能以“冷血”一言以蔽之。正如她所说:“不纠结过往,不犹豫未来;愿你懂得放下,活得自在;如果事与愿违,请相信另有安排。所有的失去,都将以另一种方式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