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温飞卿的名词,写一个闺妇空虚寂寞的生活。辞藻华丽,风格浓艳,是他“香而软”(孙光宪《北梦琐言》)、“香而艳”(王士贞《弁州山人词评》)词风的代表作。
起始二句写闺妇甜睡未起。词以山指屏风,因为屏风的形状像山,这是其一;因为屏风上通常画有山的图案,这是其二。由此可以看出“重叠”一词的巧妙。“重叠”一词可以从两个方面去理解:一方面是指屏风摆放的重叠曲折,另一方面是指屏风上所画的山势重叠。既然“小山重叠”是指曲折的屏风和屏风上所画的山,那么屏风上的山水画就应是一幅金碧山水画。金色与碧色交相辉映,必然产生富丽堂皇的效果;而这时初日生辉,并与画屏相映,不就更加富丽堂皇吗?屏风是固定于枕前的,兼有挡风、倚枕两种用途。“小山”句既然是枕屏和屏风上的山水画,那么“鬓云”句当是描摹一个睡在床上的女子。她鬓云乌黑,香腮似雪。描写的对象本来是“鬓”(发)和“腮”,但在“鬓云”和“香腮雪”中,“鬓”和“腮”成了修饰语,描写的对象似乎成了“云”和“雪”,这就使读者产生另一种联想:“云”“雪”和枕屏上的“山”都是大自然的意象,它们合起来构成一幅完整的山水画。云,仿佛是缭绕于山间的云;雪,仿佛是积在山上的雪,于是这个女子的容颜就化为自然风景的一部分。实看,是一个在枕屏之下睡着的娇慵女子;虚看,是一幅美丽的富有动感(“度”字造成)的自然风景。接下来写思妇起床,所涉及的内容很多,但笔触非常细腻。词中写了起床、弄妆、梳洗、画眉等L系列动作。这些动作,又用“懒”“迟”等字加以渲染,特别传神。“懒起”,从词意看,写出了起床、穿衣等动作的懒散缓慢。从神态上看,更是表现出无精打采的状态。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梳洗、打扮。本应先梳洗,后画眉,现在她却对着镜子先画起眉来了。这种词意的颠倒,是词人的巧妙安排,它突出了主人公唯美是求的内心世界。“弄妆”,写其梳洗神态:她摸摸这个,弄弄那个,拿起梳子,放下脂粉,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成,所以这梳洗就“迟”了。伤心之态,溢于言表。
下片落笔转为明快。“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写梳妆的具体情形。“花”,指插戴的鬓花。由于前镜照面,后镜照其后面所插鬓花,故人可于镜中看见“交映”。与之手法相似的有“人面桃花相映红”(崔护《题都城南庄》),写人面与桃花相映。还有李殉的“强整娇姿临宝镜,小池一朵芙蓉”(《临江仙》),以小池比镜,以出水芙蓉象征人的脸。情境不同,用法也各异,但都“映”出了人之美。既然前面写了“懒”和“迟”,而此处又写她这样细致、认真地打扮,这正是她内心矛盾的真实反映,因情人不在而懒起迟妆,但思妇的爱美本能又促使她细致地打扮。最后,她化妆完毕,穿上新做的绣花短罗袄,这时她似乎才发现:这衣服上还有用金箔贴成的一双鹧鸪鸟儿。鹧鸪和鸳鸯之类的鸟儿,是爱情幸福的象征。鹧鸪鸟成双成对,反衬出思妇的孤独和寂寞。“怨”,前六句为正面描写,从人的形貌着笔,而后二句则用侧笔,但对于题旨的表达,仍采取了含蓄的手法。
整首写闺怨之情,上片描写闺妇的娇慵,下片抒写闺妇的情思。上下片之间,以“残妆”“梳妆”“照镜”“视衣”四个画面一气贯穿。全词形象鲜明,情意婉转,欲露不露。
P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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