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闻泽的通信器亮起了提示光，是内线，仅有皇室成员和他麾下几名亲信拥有呼叫权限。男人动作一顿，起身，漫不经心地整理好衣装。通信连接时，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出一丝异样，就像刚刚处理完一份文件，然后抽空抬头。
十几道淡蓝的光芒旋转交汇，投出半米见方的光屏，光屏上出现一位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军官。看见闻泽的瞬间，中年军官精神一振，用不太自然的新闻腔向他汇报：“林瑶小姐申请返回首都星，进入生物科学院任职，殿下有无指示？”
闻泽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云悠悠，她似乎还没有缓过神，一双蕴满波光的眼睛茫然地注视着他，嘴唇微微张开。因为脱力，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可怜。
闻泽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军方不干涉学术界调动。”
“是！”光屏消失。
沉默片刻后，闻泽伸手把云悠悠扶起，发皱的家居裙轻飘飘垂到膝盖上。他礼貌地轻托她的手肘，示意她离开书房，他已经没有兴致继续了。云悠悠赤脚踩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腿很软。在离开前，她忽然想起了中年军官口中那位即将返回首都星的林瑶小姐是谁——闻泽从前的恋人。
云悠悠没有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离开，她在回想刚才听到的消息——林瑶要回首都星。作为林瑶的替身，正主回来，她也就没用了。也许明天一大早，她就会被悄无声息地送到另一个星球，再也摸不到机甲和虚拟舱。
这样不行。
她望向闻泽，他已经坐回了书桌后面，正在专注地批阅文件。淡淡的蓝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更白了，也更淡漠冷峻、不近人情，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三分钟之前发生的一切。
云悠悠很累，过度训练和高压审讯让她的体力和精神双重透支，小腿肚在打战，体温也在不断下降。她吸了口气，右手轻轻扶着书桌边缘，抿出一个温柔无害的笑容：“殿下，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闻泽抬起头，有一点意外：“可以。”
云悠悠注意到他的嗓音已经彻底恢复了清冷，不像她，还有些哑，带着情爱的烙印。她悄悄咳了下，让自己的表情更加严肃：“如果有一个非常勤奋并且成绩优秀的学生，在毕业前夕因为环境变故而无法继续学业的话，帝国将如何处理？”
“视情况给予援助。”闻泽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女孩穿着发皱的白裙站在书桌旁，身体微微颤抖，由内到外透着脆弱，像个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她似乎有求于他。
她的亲属遇到了财务方面的问题？闻泽简单回忆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对她的人际关系没有任何印象。无论如何，对于这种情况，他认为应该由当事人自行向学院提出救助申请，而不是让一个身份尴尬的女孩向储君开口求援。
“帝国的意志，也是殿下的意志，对吗？”云悠悠追问。
闻泽平静地注视着她，语气淡了些：“是的。”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虚弱苍白的面庞上绽开了由衷的笑容：“殿下，这三年我一直在学习机甲驾驶，只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可以通过机甲考核——您会给予援助，帮助我完成学业对吗？”
原来她说的那个“即将毕业的优秀学生”就是她自己。闻泽这才反应过来，云悠悠听到了林瑶要回来的消息，她害怕被赶走。他稍微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云悠悠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清纯柔弱的漂亮，人很温顺，安安静静，从不打扰他。她的眼睛里总是装满爱意，嘴上却从来不说，行为上也丝毫不会僭越。她跟了他三年，一向很省心。这么一个温柔到没脾气的人，难得开口为她自己争取一次，一点小心思，倒也不至于引入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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