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王勃《滕王阁序》中有“人杰地灵”之说,是谓山川秀丽之处有灵秀之气,能孕育出杰出的人才,而杰出人物所生、所到过之地,也会因杰出人才而灵秀。
法国杰出的思想家、社会学家,18世纪启蒙运动的主要代表,也是地理政治学派的开山鼻祖孟德斯鸠,曾经因“人是环境的产物”的理论而闻名于世,虽然他过分强调了环境创造人的决定作用,忽视了人和环境的相互作用,但不能否认人的发展,的确多少会受到环境的影响和制约。
而我对于“人杰地灵” “人是环境的产物”的哲学意蕴,真正有了较为深入的理解,正是在寻觅传主瞿维与寄明夫妇的生命踪迹的时候。
仲夏时节,我走进了瞿维的家乡常州,也去到了寄明的家乡苏州。我把视觉的焦点,放到了他们成长所涉及的相关历史文化积淀的考察上。同时,又把诸多思考具化到他们的成长环境中。诸如,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人与家庭环境的关系,人与社会环境的关系,期望从中探索出他们之所以成长为中国著名作曲家的共同之处。 就地理环境而言,瞿维与寄明的家乡同属风景如画的江南,他们同是受到京杭大运河潜移默化的滋润长大的。这条中国最早的运河,在寄明的家乡苏州悄悄绕着太湖,流过西南城角的水陆盘门、流过横塘驿站和“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枫桥之后,转而西去无锡,又向着瞿维的家乡常州不停不歇地流去。在常州,它西起《红楼梦》里的篦箕巷,向东而去,流到了东坡公园,与常州最繁华的延陵路并驾齐驱。这奔腾不息的柔情之水,在滋润了吴越文化、吸引了众多的贤人雅士的同时,还发展了两岸的农业、商业,而且给这一带的有志青年,创造了接受大都市上海的先进文化、实现心中美好梦想的便捷交通条件。80多年以前,少年瞿维与寄明都是从水路乘舟楫去上海,分别进入中国近代最早的艺术专科学校,学习作曲、钢琴、琵琶等课程,为实现钢琴家、作曲家的梦想,奠定了坚实基础。
后来,为了实现抗日救国的伟大抱负,瞿维与寄明在经历了聂耳、冼星海抗战歌曲的洗礼以后,辗转跋涉,先后来到革命圣地延安,在鲁迅文学艺术学院(以下简称鲁艺)任教。在这里,他们聆听了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坚定了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一致信仰;在这里,他们相识相知相爱,喜结连理;在这里,他们手举火把,共同庆祝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在这里,他们同时徒步出发,转战白山黑水,参加了暴风骤雨般的土地改革运动和剿匪斗争,为农民、为战士创作音乐,借此表达出当时广大人民群众的思想情感。
新中国成立以后,瞿维与寄明分别在电影音乐、交响乐、歌曲创作以及培养人才等领域施展了才华,达到了双峰并峙、双枝竟秀的境界。他们谱写的《白毛女》《中国少年先锋队之歌》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的音乐旋律,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祖国已经响彻了整整60年。在留下不可多得的音乐遗产的同时,他们一生持守着中国共产党员的崇高本色。古老的大运河,绵延的延河水,美丽的黄浦江,至今仍不停不歇地诉说着这一对乐坛伉俪的可歌可赞的故事……
为了传播他们的故事,我寻觅着他们的足迹,走进了曾经滋养他们成长的家乡,走进了给予他们艺术生命的校园,以及他们工作过的地方,写下了这部《瞿维寄明合传》。
一
17世纪捷克教育家夸美纽斯有言:“任何人在幼年时代播下什么样的种子,那他老年就要收获那样的果实。”意思是说,人在晚年收获了美满果实,大都是由于他们在年少时就撒下了好的种子。
瞿维与寄明的音乐梦想,都是在幼年的时候开始放飞的。
瞿维,原名瞿世雄,昵称二星。他的家乡武进是吴文化的发源地之一,至今已有5000多年的人类文明史、2700多年的古城建设史和2500多年的文字记载史。这里曾经先后诞生过19位帝王、9名状元和1546名进士。我国最古老、保存最完好的地面城池——春秋淹城遗址就在这里。历史上这里曾形成过“阳湖文派” “恽南田画派”“常州词派”。在现当代,这里也是名人荟萃的地方,最著名的有被称为“常州三杰”的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导人瞿秋白、张太雷和恽代英。
这里水系环绕,各种桥也很多,其中最有名的当数觅渡桥了。
20年前,我在阅读粱衡先生的散文《觅渡,觅渡,渡何处》一文时,相识了觅渡桥。到常州采风的时候方知,瞿维家的老宅就坐落在觅渡桥北的庙沿河32号。在20世纪80年代建立瞿秋白同志纪念馆时,瞿家的老宅和临近的民房均被拆迁,庙沿河被填平,改建为街道。
一个细雨霏霏的清晨,我沿着延陵西路,去寻觅瞿维读书的冠英小学。按照地理位置推断,我漫步跨过一座小石桥,找到了距离庙河沿旧址最近的觅渡桥小学。学校宽敞气派,只是大门紧闭,不得进入。我走进了与学校紧邻的瞿秋白纪念馆。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这里与瞿维一定有着某些联系。果然不出所料,我刚刚跨进门槛就惊喜地发现,原来瞿维档案里记录的冠英小学就是瞿秋白就读的冠英义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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