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外公为寻求生计,孤身只影飘洋过海去南洋寻找金矿,经历了惊涛骇浪,在曲曲折折、跌跌撞撞的岁月里好不容易觅到了“一桶金”。外公回到家乡,用凝聚了毕生精力寻觅到的这桶“金灿灿”的血汗钱盖了一座院子,起名为“菊苑”。菊苑里面有大小两座花园,顺着大门往里走,右边靠着围墙有一片竹林,竹林旁的小屋后有一丛攀上墙头的霸王花。进大门的小路直通假石山,旁边的广玉兰树散发阵阵幽香。假山边的另一条弯弯小路通向水井,幽幽井水清澈冰凉。小路旁种满了指甲花、玫瑰花和各色菊花等。大门进来左拐,另一条石板铺砌的主道直通正堂。石板路的左边,一盆盆的小盆景围着金鱼池,旁边还有荷瓣似的荷花池,养热带鱼或乌龟,不过常年干着,像装饰物。蒲桃树、鸡蛋花树及黄皮、番荔枝、紫荆花等树木围绕其中。石板路的右边,一棵高大婆娑的榕树,根粗叶茂。树下单杠旁是羽毛球场。旁边种有人心果、枇杷、木瓜等果树。石板路直达骑楼,骑楼屋檐绿色的琉璃瓦格外醒目。两级台阶进入骑楼门,往前走就是宅房客厅。清一色青砖盖建的宅子里有近十间房:大厅、正房、厢房、偏房等,曲径通幽的回廊连接数房,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建筑群里还有神楼、大小厨房。骑楼两边各有半圆形的拱门,拱门东走跨过小拱桥的小路也连着水井。水井旁还有一条路通向小花园和宅子后门。再过一个圆拱门就是小花园。迎面一丛大红花掩映后面的木瓜、桂花等树木。与大花园交接处,是连着三间呈“丁”字形排列稍矮点的房子(以前养鸽子用),雅趣别致。大宅院里搪拢、天窗、骑楼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这栋典型纯正的南方建筑,坐落在广州市车水马龙的闹区大街旁,穿过弯曲小巷子的尽头。风光亮丽的菊苑里曾经住过叱咤风云的祖辈,一度莺歌燕舞、高朋满座。
祖辈创业福荫儿孙,菊苑也挽留过不谙世事的儿孙群。大小花园曾花繁叶茂,百花争艳,树木葱翠。时光荏苒,岁月变迁,花园里的植物渐渐叶残枝退。曾经的一切也事过境迁,己进驻工厂沦为仓库。菊苑经历了风风雨雨,凝听了三代人的嬉笑怒骂,也见证了几代人的兴合离散。
光阴似箭,转眼到了20世纪50年代,这座昔日昌盛己去的菊苑,养育出女性盛男性稀的小孙辈们。这群小精灵在寂静的天空下招摇走来,“众花伴果”地给花园增添了生气。
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在菊苑里的大骑楼下,两位一般高矮的花季女孩不期而遇,她们以极灵敏的感觉谨守内心的好奇,都不言语,只是四目对视,对站着,站累了便慢慢蹲下。陌生、好奇紧紧萦绕。她俩一位刚从北国南迁;另一位则是久居此宅,听说姑婆带回了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儿,出于好奇前来寻伴。不知过了多久,她们双双坐在瓦瓷瓶砌的骑楼围栏上。扎着辫子操着北国腔的女孩,眼珠滴溜一转,摇晃着脑袋用不大标准的广州话自言自语:大花园真好,有金鱼池、荷花池,金鱼好漂亮。另一位短发女孩踢摆着小腿立即回应:小花园更好,有大红花,像红灯笼,很美丽。扎辫子的小女孩马上接口说:“大花园有沙山、煤山。”“小花园更好,有木瓜树、废品仓。”短发女孩也随即回应。傲气十足的辫子女孩说:“哼,沙山可以造城堡,也可以修地道。”不服输的短发女孩接道:“木瓜树可以结很甜的果,可好吃啦,废品站可以淘宝贝,能找到很多好玩的玩具。”辫子女孩强蛮地说:“我住大花园,我喜欢大花园,我就是大花园。”短发女孩不甘示弱地嘟哝小嘴:“我住细(小也称作“细”)花园,我爱细花园,我就是细花园。”从此她们就以“大花园”与“细花园”为别名。给小伙伴们起绰号似乎是孩子们的天性,在往后的岁月里,“大花园”的姐姐唤作“皇冠”,弟弟唤作“龙果”,而“细花园”则有“牵牛”“心果”“米兰”姊妹四位。
童年是五彩的年华,多梦的花季。大花园无拘无束、生性爱闹,喜欢当孩子们的头领,无论她走到哪里,总有小伙伴言听计从,而细花园也从不服输,昂首挺胸、欢快雀跃。大花园比细花园小一岁,但是辈分却比她高。尽管如此,菊苑的发小们,从来不论岁长辈高,欢乐地度过了缤纷童年。
每天清晨,大花园的母亲推着自行车出来,前面坐着弟弟龙果,中间是大花园。路过小花园时高声呼唤,细花园、牵牛、心果姐弟仨雀跃奔出,分别坐上姑婆的自行车尾架,或踩脚踏。“叮、叮、叮——”龙果打着车铃“鸣锣开道”,坐后面的嚷着“嘀、嘀、嘀,前进,前进”,五位小天使在“私家车”带领下浩浩荡荡地驶进幼儿园。
细花园在大班,大花园和牵牛同龄在中班,龙果、心果则分别在小班和小小班。这队人马成了幼儿园的一道风景线。不管夏日严冬还是和风细雨,他们总是“风雨同车”,携手走进幼儿园。
一天,蛮横的大花园抢走了牵牛手中的玩具,牵牛发怒地咬着大花园工人裤前的小口袋,大花园一挣扎把牵牛早已松动的前门牙给拉掉了,牵牛满嘴鲜血哇哇大哭,大花园吓呆了,不知所措。老师过来不由分说提起牵牛塞进装被子的大衣柜。牵牛在漆黑的柜子里又惊又怕,不停地哭喊。大花园不忍离去,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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