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童年
1.出生前经历的“风险”
我是1922年9月在广州出生的。说起我的出生,特别是我出生前的那段日子,听我母亲讲,还真是经历了一番“风险”呢!在我出生前,我的父亲和母亲都一直在日本东京留学,所以本来我应该在日本出生,可是很不凑巧,那个时候日本发生了地震,一直到9月,地震的危险仍然没有过去。我的父亲邬应麟思虑再三,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即将临产的我的母亲送回了广州。那个时候,我的父亲邬应麟正在东京大学学习经济和法律,他来到日本留学已近9年。他是在东京留学6年后,回到广东和我的母亲潘韵颐结婚的。之后,父亲带着母亲,还有母亲结婚时从娘家一起带来的小姑娘邬合(也就是后面我要提到的合姐),一同来到了日本东京。到了东京后,母亲就一直在东京一所技术学校学习缝纫等家政课程。这样一直到父亲准备送母亲回国时,我的母亲潘韵颐在日本已经生活了近3年。几天后,收拾打点好的父亲终于和母亲还有合姐一起登上了即将开往中国的一艘轮船。这艘船将途经上海、香港,行程差不多需要一周的时间,最后到达广州。听母亲后来告诉我,父亲在到达广州把母亲安顿好后,自己就又返回日本,继续去完成他的学业了。
记得我稍稍懂事后,也曾问过母亲,既然都要生我了,当时为什么还要冒那么大的风险乘船回国?母亲说,虽然当时已经登上了轮船,我的父亲也很担心并考虑到当时孩子有可能在日本船上出生,也做好了母亲在日本船上分娩的准备。但父亲对送母亲回国的选择并不后悔。因为当时地震的“余威”还没有消除,如果在东京等待孩子出生,除了人身安全的担心外,正在攻读学业的父亲也会分散很多精力。而回到广州,那里有自己的家,既安全又有家人的照顾,父亲觉得回广州应该说还是上策。
我的母亲生我时,刚刚21岁。在临产之际踏上遥远的过海跨国之旅,对于她,几乎可以说是一次充满了艰难的冒险。好在陪伴在她身边的,除了我的父亲和不少的行李之外,还有一直不离左右的合姐。母亲说,她当时看着一脸天真又聪明机灵的小邬合,内心也踏实了许多。十几天后,平安抵达广州的母亲顺利生下我这个在母腹中就陪伴父亲和母亲在“日本留学”,如今终于跨海归来的孩子。母亲当年虽然知道回国途中会冒很大风险,但她还是在生我之前回到了中国。回想起来,真是很幸运。母亲不但在那个充满风险的旅途中一路平安,而且在回到广州后没几天,我就平安出生了。
有时候我也经常想,从小到大我一直很爱吃鱼和海鲜,不知是否与母亲在怀孕期生活在日本的这一段经历有关呢?因为日本是岛国,他们的饮食习惯是以海鲜为主。听父母说过,在日本几乎每一天的食谱上都有海鲜,由于岛国海鲜容易购买,父母亲爱吃还不贵。
2.我的家乡和父母
可以想见,在近百年前的旧中国,我的父亲能够远渡日本,先后留学10年,而我的母亲作为邬家的媳妇也能够带着娘家陪嫁的合姐赴日本学习3年,若没有丰厚的经济实力,这一切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提起我的出生,就要提到我的曾在日本留学的父母亲,就不得不提到我的家乡,以及我的祖父家和我的外祖父家的情况。我的老家在广东番禺,据老一辈人讲,实际我们最早的邬姓家族是从浙江诸暨搬过来的。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的老一辈人还经常和浙江那边的亲戚有联系。
如今,我家祖上在番禺南村居住的余荫山房已被开发为当地的旅游景点。按照邬氏族谱记载,邬氏家族历代都有不少当官经商的人,至今也还有人在香港任职。说起来,南村的邬氏人家算是望族,读书人也很多。我祖父那一辈大多数是读书人,所以他们不仅很早就把我的父亲送到广州去读书,而且在他中学毕业后就坚决把他送去日本留学。在我的老家,邬姓是当地有名的大户。自从最早的先辈从浙江诸暨迁徙到广东后,就逐渐在番禺南村定居,并形成了以余荫山房和光大堂为定居点的两大支邬姓人家。其中,居住在余荫山房的一支邬姓人家,不仅家族庞大、人丁兴旺,世代更是不乏做官和有很多经商之人。冈此,南村邬姓人家大都经济宽裕、家境殷实。当年在广东南海、番禺一带曾有“南村邬有子不愁妻”之话,在当地老百姓之间最为流传。在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中,贾母过生日众宾客送生日贺礼时,贾母有一句“南海邬家送什么呀?”的话,也可以看出当年光大堂和余荫山房邬氏家族的富庶。
我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因此在我的老家番禺,也掀起了不小的波动。一听说祖父家在日本留学的儿子新近添得一位男丁,族里宗亲、乡村四邻,很多人都前来祝贺。一时,番禺南村与光大堂毗邻的“兄弟之家”余荫山房邬家祖屋内客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孙辈添得一位男丁,竞让如此众多宗亲乡邻前来捧场贺喜,不得不说是因为我祖父的家庭在当地的显赫地位和名声了。说起来,自然还是离不开居住在番禺南村的邬姓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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