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描北京城》:
两人婚后的日子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后来,荆白草有了身孕。在荆白草看来,这算是一个转机。但除了刚得知荆白草有孕时,陈百胜和妻子的话多了些外,时日久了,陈百胜又恢复了过去那般不言不语的模样。
荆白草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情形。那是她怀孕七个月的一天,她忽然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让她去认人。她到了现场之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后来,陈一杰长大后,荆白草骂他时经常说:“你就是个磨磨蹭蹭的性子,什么事都不着急。这要是别的孩子,一看爹都没了,肯定吓得早早从娘肚子里出来了。你倒好,不仅没让我早产,到了足月,还要在我肚子里多待几天才出来。”
他不知道父亲当年为何会选择卧轨,那两条冰冷的钢铁在他心中组成了一种悲剧般的符号。直到成人以后,因为在清门上大学,每年开学放假都需要坐火车,他才发觉不断轰鸣的巨型列车不仅可以承载无数的人与货物,还可以承载人们的回忆与喜怒哀乐。
经过两个月各科室的轮训后,陈一杰和其他五人被分到了中心区市场监管所进行实习。中心区是整个开发区最核心的地区,包括开发区市场监管局在内的几乎所有开发区的行政部门都设在中心区内,另有各大金融、高新技术企业入驻。可以说,这里是开发区的心脏。
中心区市场监管所辖区内有七千余家企业、两千余家个体工商户以及五十余家外资企业。市场监管所辖区开业企业占到整个开发区总数的百分之三十以上。市场监管所前台每日接待人次远超分局登记大厅。
这些数字不是陈一杰在资料上看的,而是中心区市场监管所所长梁峰在陈一杰他们第一天来到所里实习时,带着炫耀的口吻跟他们说的。梁峰和陈一杰之前见过的市场监管干部都不太一样,他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梁峰三十五岁左右,人如其名,身材笔直如梁,站立如峰,走路带风,是一个走到哪里都自带强大气场的人。从企业数量上不难看出,中心区市场监管所承载着整个分局近三分之一的工作量,但梁峰接任所长时却没有丝毫畏难,而是带着一种兴奋的情绪。对于他来说,工作上的挑战最能刺激他多巴胺的分泌。
梁峰给陈一杰和另外一位新人路世恒分配了办公桌。说来也巧,路世恒和陈一杰是发小,只是和陈一杰不同,路世恒从小就成长在学习光环中。路世恒一上中学,就去市一中借读,与陈一杰成了同班同学。路世恒的到来对于陈一杰来说却是个灾难。“你看人家一个借读生都那么优秀,再看你!”这句话陈一杰从初一听到初三。中考时,路世恒因为成绩优秀,正式考入了市一中,甩掉了借读生的帽子。就这样,两人互换了身份,路世恒扬眉吐气,陈一杰则更加抬不起头来。陈一杰复读时,路世恒已被清门大学录取分数线最高的法学系录取。路世恒比陈一杰早一年毕业,毕业后,他去了一家外企做法务。可干了一年后,路世恒忽然羡慕起身边做公务员的同学来,于是他辞去了外企高薪的工作,走上了公考之路。
当天下午一上班,梁峰手里拿着帽子,站在门口对陈一杰同屋的秦慕松招呼道:“慕松,跟我出去一趟。”他又看了一眼路世恒和陈一杰,道:“你俩也一块去。”路世恒快速从柜子里找出帽子戴好,大步流星地跟在梁峰身后。
陈一杰也匆忙将帽子扣在自己头上,不过谁都看得出,他的帽子不太合适,或者说,他的头型就不适合戴帽子。走路时,他的帽子不时就会向下滑,陈一杰不得不注意时常用手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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