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人生》:
八大女孩
我在酒店里和女孩聊天,身旁的小蔡已烂醉,倒在沙发上昏沉着说要休息一下。他其实是个好人,相较于其他验收单位的公务员,他不烟、不酒、不赌、不嫖也不收红包回扣,已经很难得,这次前往酒店纯粹是为了开开眼界,这也是我们每天在他面前瞎扯酒店经验的结果。
我第一次上酒店是在当兵前,那时的工地朋友们劝说着真知灼见的名言:“当兵要么有关系、后台硬,否则会抽烟、会喝酒、会赌、会嫖、会上酒店,绝对是好事。”
当时不懂,等我当兵后,一切都懂了,一群年轻的成年男子过着高压的单调生活,最好吹嘘的就是对待女人的态度或经验。在基层劳动环境中,没结婚的男人自然能理所当然地上酒店并且召妓,不只工地如此,军旅生活更是如此,吹嘘自己玩过多少女人确实是一件值得扬扬得意的事。人与人相处时最怕没有话题,但兴趣要找到同好实在困难,诉诸人性的原始本能就成为最安全的方式。
身旁的小姐问起我们还要待多久,我说把最后这一个小时过完,她们要唱、要跳、要休息都无所谓,我再喝下去可能也不行了。倒下去的小蔡悠悠清醒了一下,上完厕所后,又回过头来抱着婷婷,问今晚能不能陪他。婷婷笑着把小蔡的头埋在她胸前,说:“我这不就在陪你吗?”两人笑了起来。小蔡继续撒娇,婷婷继续装傻,从小蔡失恋以后,我还没有见他这么开心过。
一群男人在高压环境下,什么都可能引发争执:讨论起学校出身可能变成呛声,说起名车、名表如同炫富,到PUB开包厢,无疑等着被说是富二代。只有吹嘘自己对女人的手段或是上酒店、应召站的性能力和魅力,使人无从查证。这种话题适合群聚的男人互相交流,毕竟吹不破的牛皮人人爱听。
这不只在军中有用,当我到了工地现场,发现这一点依旧实用无比。工地现场的人们对于上酒店的看法和一般社会不同。在女性占多数的工作环境下,讨论起酒店的话题,几乎只能描述景气不好的无奈,但以男性为主的环境,则将酒店内的从业人员当作商品或是猎物。然而,不管哪一种方式,都无助于真正了解这些女孩们的生活和心声,而多是道听途说。
所以我带小蔡来,他不是我第一个想上酒店的朋友,甚至他同事早就说要带他开开眼界。但许多人上过一次酒店就会因为高昂的消费而止步,并非我们不爱聊天、喝酒的模式,而是真的消费不起。十年来,酒店收费未曾增加,景气却愈来愈差,上一趟酒店的开销是整整一星期的生活费,我们两人这次待三个小时的消费约略是一万二,对于上班族来说不可能天天报到。这也成为我后来评断吹嘘经验的方法: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工程师,很难负担得起每个月都上酒店的开销。
小蝶又为我倒满了酒。
今天来的酒店算得上是正派经营,小蔡没有要脱女生的衣服,他想的是哪里有漂亮又可以谈话的女生,这让我想到第一次上酒店时,领头的公司协理——他夸耀着酒店的各种细节,对着刚毕业的我吹嘘自己的能力,胡言乱语地说:“要什么样的女生,等一下你自己挑!”
我感叹地想起那时候听他说各种行话时,我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地专注。“小林,等会儿副总廖姐会传简讯给你,这要一起看,‘秀舞’就是脱衣服在你身上跳舞,‘不回穿’就是女生脱到剩下内裤,陪你到结束。你要什么服务,都可以先告诉廖姐。”当时我对于“副总”等头衔感到炫目,想着似乎是很大很大的职位,后来才知道这些副总经理都只是小姐口中的“干部”。干部的工作是带人进入酒店,买单或签账也必须靠他们处理,换句话说,就像是酒店里负责招揽生意的业务员,靠着稳定的优质客源,提升自己的地位。
真正和酒店小姐有关的还是店家和经纪。店家的环境与营业风格决定了这家店的定调。一些店家致力于鼓吹小姐“敢玩敢脱”或是“出场赚外快,大家都好”;另一些则是对于小姐尊重,风格保守许多。这些店家各有手腕,酒客也各有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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