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周易》,人们的感觉可能是既熟悉,又陌生。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大家或多或少都接触过与《周易》相关的一些事物。之所以陌生,是因为很多人并没有直接接触过《周易》的文本,对于《周易》这部“经典中的经典”所讲内容到底是什么并不清楚。所以有必要简单介绍《周易》文本相关知识。
先看“周易”两字是何含义。
“周”有“周普”“周代”两说。持前见者,如郑玄释《周礼》“三易”之义说:“《周易》者,言易道周普,无所不备。”《周易》所言道理广大,所以“周普”;持后说者,如唐代孔颖达认为,是周文王作《周易》,所谓“周”,就是为了跟其他国名或朝代相区别:“文王作《易》之时,正在羑里,周德未兴,犹是殷世也,故题‘周’,别于殷。以此文王所演,故谓之《周易》,其犹《周书》《周礼》,题‘周’以别余代。”也有学者兼取两说,想要折衷调和,但恐未可尽信。
我们赞同“周”为“周代”之说。但孔颖达说“周易”之名出自周文王,则难以采信。因为在先秦典籍之中,诸家多有论及“周易”处,但多称“易”,而未见“周易”之说。“周易”之称,可能并非文王最早有意识地题名加以区别,而很有可能是后人为了区分加上的。至于最早是谁,现在已无法确切考证。
至于“易”字,从文字学上来看,此字最普遍流传的义项乃是“变化”。此外,尚有“简易”“交易”,甚或“不易”之说,这大概是根据《周易·乾凿度》中所说的“一名而三义”而来:“易一名而含三义:所谓易也,变易也,不易也。”若从其本义而言,“易”就是“变化”。所谓“周易”,顾名思义,就是产生于周代的一部以阐述“变化”思想为核心的著作。
次看《周易》文本结构。
现在通行的《周易》文本,最基本的可以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为《易经》,另一部分为《易传》。由于《周易》在后世地位极高,无论是在“五经”系统,还是在“十三经”系统中,均被尊称为“经”。《易经》又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易经》包括《周易》古经和《易传》,而狭义的《易经》仅指《周易》古经。
《易经》由卦象与卦辞、爻辞组成。卦象有六十四卦,卦辞与爻辞即是《周易》古经经文。《易经》分上下两篇。上篇以“乾”“坤”始,以“坎”“离”终,共三十卦;下篇以“咸”“恒”始,以“既济”“未济”终,共三十四卦。
《易经》产生的次序依次为阴阳一八卦一重卦(六十四卦)一卦爻辞。人们通过对宇宙万物矛盾现象的直接观察得出了“阴阳”概念,用两种符号表示,阴物为(一一),阳物为(一)。在阴阳基础上,以阴阳符号为“爻”,每三爻叠成一卦,出现了八卦。八卦分别为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是自然界中八种最大的现象的象征,即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卦两两相重而产生了六十四卦。每一卦均有卦辞,每一爻均有爻辞。两者均配合卦形阐名象旨。通过文字的具体表述,卦形、爻形内涵的象征旨趣更为鲜明、生动。卦爻辞的出现,使得《周易》成为卦形符号与语言文字有机结合的一部特殊的哲学著作。
《易传》共有七种,分别是《彖传》《象传》《文言传》《系辞传》《说卦传》《序卦传》《杂卦传》。其中,《彖》和《象》都是解释六十四卦的,由于《易经》分上下,故《彖》和《象》也分上下。另外,《系辞》由于篇幅较长,也分上下两篇。故《易传》共有十篇。《易传》的目的在于解释《易经》,好比《易经》的羽翼,所以《易传》十篇又称为“十翼”(《周易·乾凿度》)。
《彖》共六十四节,分释六十四卦卦名、卦辞及一卦大旨,《象》分《大象》和《小象》。《大象》释各卦卦象,共六十四则。《小象》释各爻爻象,共三百八十六则。《文言》又分《乾·文言》与《坤·文言》,“文”即“文饰”之义,由于“乾”“坤”两卦为《周易》之根基,意义重大,所以相较于他卦,需要特别加以解说。其中“乾”比“坤”更为重要,所以《乾·文言》又较《坤·文言》内容义理更为丰富。《系辞》则可以看作早期的《易》义通论,主要从宏观角度阐发《周易》义理,也穿插了许多读《易》的范例。《说卦》专门系统阐说八卦象征事物及其象征意义。如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为木),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与之相对应的八种象征意义即乾健、坤顺、震动、巽人、坎陷、离丽、艮止、兑悦。《序卦》旨在解说《周易》六十四卦的编排次序,揭示诸卦相承的意义。《杂卦》则将六十四卦重新分成三十二组,两两对举,以精要的语言概括卦旨。一般相对举的两卦卦义相反,如“乾刚坤柔,比乐师忧”;也有相近者,如“革,去故也。鼎,取新也”。
《易传》七种本来都是各自流传的,后来汉代学者为了方便习诵,便将其编人《易经》,成为经传合参的文本,也就是我们今天最常见的《周易》文本面貌。《易传》是今天研究《周易》经文最重要的参考著作,其本身所蕴含的哲学内涵也值得深入探讨。现代新儒家如熊十力、牟宗三等人,就将《易传》与《中庸》并列,认为这些著作代表了孔子所罕言的“性与天道”的内容,这也成为他们构建儒家道德形而上学的元典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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