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　幕间合唱

幕布刚落下，就又重新升起了。映入眼帘的是剧院的过道，过道可以通往池座包厢、正厅的前排、观众座席还有后方的舞台。观众们在观看完第一幕喜剧后，已经开始渐渐离场。（还有许多观众打算从另一侧的过道出去，而这条过道正处于视觉盲区。事实上，有不少人断断续续地从左侧出来了。）

……

最开始的时候，第一批观众漠然地准备离场，而在听到池座中传来巨大声响时，他们惊呼起来，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你问我答。

匆忙离场的两个人：——我要上去，我要上去找他！

——在第二排，八号！拜托，你一定要告诉他啊！

（其中一人走向左边。）

——别担心，包在我身上！

一个从左边过来的人：哦，你找到座位啦？

那个匆忙离开的人：如你所见！再见，再见。

下场。与此同时，一些人从左边进场，左侧也有很大的叫嚷声。一些人从大门口涌进来，一些人从包厢的通道口出去。

某个人：这个大厅多棒啊，对吧？

另一个人：壮观极了！壮观极了！

第三个人：你没看见她们来了吗？

第四个人：不，不，我想没有。

四处响起了寒暄声：“晚上好啊！晚上好！”在这各式各样的话语中，夹杂着人们的相互介绍。与此同时，剧作者的拥护者们面色喜悦，双眼放光。他们互相寻找，聚在一起后交换对彼此的第一印象，方便以后传播自己的观点。为了捍卫喜剧和剧作者，他们会靠近不同的群体，而当面对那些与他们水火不容的评论家对手时，他们则会用粗鲁的语言讽刺回去。同一时刻，评论家们也在寻找着他们的集体。

拥护者们：啊，大家在这儿！

——都看完了！

——我觉得，演得好极了！

——啊，终于让人松了口气！

——和那位女士的最后一场戏啊！

——那位女士可真是！

——还有两位先生交换对方观点的那场戏！

反对者们（同时说道）：都是老套的文字游戏！你一看就能知道要讲的是什么！

——就是个耍人的把戏罢了！

——我觉得作者有点自负了！

——我一点也没看懂！

——像个猜谜游戏！

——要我说，看戏都变成了受罪！

其中一个反对者（对拥护者的群体说）：你们，全都看懂啦，是吧？

另一个反对者：啊，大家都知道嘛！那里的那些人，都聪明得很！

其中一个拥护者（凑近）：您是跟我说话吗？

第一位反对者：不是跟您说。是跟那位说！（指向其中一位拥护者）

被指到的人（上前）：我吗？你是在跟我说？

第一位反对者：对！说你呢！可你或许连《两名警长》都看不懂，我亲爱的朋友！

被指到的人：是啊，因为你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个无

关轻重的东西罢了，应该一脚踹开，对吧？就像是踹石子儿一样！

从旁边一群聊天的人中传来声音：抱歉，可您想要看懂什么呢？您不明白吗？谁也不知道该看懂什么！

——你就在那里听着，是什么，或者不是什么，他们说着同一件事，但对你而言，又像是另一件事！

——像是儿戏一样！

——那开头所有那些对话呢？

——什么都别下定论！

那个冒出头的人（来到另一群人旁）：就像是儿戏！谁也看不懂！

来自另一群人的声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确实很有趣！

——我的天哪，这人总是把同一件事翻来覆去地说！

——不，我可不觉得！

——可能全部都能用一种方式去理解！

——那它表达出这种方式了吗？那就足够了！

——对，够了，够了！真是让人受不了！

——可你当时都鼓掌了！对，就是你，就是你！我看见了！

——抱歉，生活中就算只有一种观点，这种观点也会包含不同的方面！

——什么观点？你告诉我，这一幕喜剧想要表达的观点是什么呢？

——好极了！那如果它不想传递什么观点呢？如果它想展现的恰恰就是情感的松散性呢？

那个冒出头的人（来到另一群人旁）：对！正是如此！或许它压根就不想表达什么！故意的，故意的，你们懂吗？这部戏剧只是想要表达松散性而已！

来自第三群人的声音（围在戏剧评论家旁边）：——他们疯了吧！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你们这些专业的评论家，来指点指点我们吧。

第一位评论家：咳！第一幕剧情的变化太多了，我认为也许有一些表演是比较多余的。

人群中的一个人：还长篇大论地谈论良心！

第二位评论家：我的先生们，这才第一幕呢！

第三位评论家：但这确实是实话！抱歉，那你们觉得这样合理吗？表演就像是在胡闹，没头没尾的！角色的个性也崩坏了，并且人们在讨论的时候还随意重提剧情！

第四位评论家：可大家的讨论就是从这个剧情出发的。讨论的就是剧情本身！

第二位评论家：到头来，只有那个女人，演得还算鲜活了！

第三位评论家：可我只想看剧情，对我而言这就足够了！

一位拥护者：那个女人被刻画得真好！

一位反对者：你不如说，让那个角色变得出彩是……

（想要说出扮演莫雷洛的女演员的名字）

那个冒出头的人（回到第一群人旁）：可是那个女人的表演部分非常生动和鲜活！这是不容置疑的！大家都这么说！

第一群人中的一个人（气愤地回应他）：拉倒吧！自相矛盾！

另一个人（反驳他道）：又是老套的说辞！真是让人受不了了！

第三个人（同上）：这些通通都是诡辩的陷阱，通通都是！只会在语言上面耍一些花招！

那个冒出头的人（走开，靠向第二群人）：是啊，确实，老套的说辞！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是不容置疑的！

第四位评论家（对第三位评论家说）：是什么样的个性呢，我洗耳恭听！在生活中，你在哪里可以找到个性？

第三位评论家：好啊！唯一的证据就是，这句话是真的！

第四位评论家：就是，从言语中就可以体会到这种松散性！

第五位评论家：可我想问，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戏剧应该是艺术。

反对者中的一位：说得好！诗意！诗意！

第五位评论家：相反，应该是具有争议性的，要有值得人们赞美的东西，对，我并不否认，但也需要有冲突，需要有截然相反的观点之间的碰撞！

一位拥护者：但我觉得，争辩是在这里发生的，而不是在舞台上！除非你们认为让人丧失冷静的情绪也能算得上是争辩的话……

一位反对者：这儿有一位著名的作家，您来说说！您来说说！

失败的老作家：啊，我觉得吧，你们想争论的话，就争论吧！我怎么看，你们应该都知道的。

译者前言

各行其是 ……………………………………………… 001

今晚即兴演出 ………………………………………… 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