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不来,之子远行。所思不远,若为平生。
《所思不远:清代诗词家生平品述/知趣》:
乾隆五十二年(1787)秋天,秀水诗人王昙自国子监返乡探亲,经过临平湖时,他无意听说有渔人打捞起一方古砚。经一番识断,王昙认出此砚是宋末文天祥的遗物绿端蝉腹砚.当即珍而重之购得,后来转赠给了老师袁枚。
岁月更迭,人间换世,转眼之间,少年王昙的壮志雄心和他那方古砚都已化水在水,消没在历史中不知所踪。当浪迹故纸的今人站在这座即将湮没的岛尖上往更远处极目,又见到另一位秀水诗人与另一方文山遗砚时,则虽不免倍起国士不遇之叹,却也足容失意人聊慰不孤了。
这另一组人砚交辉,便说的是朱彝尊与玉带生。
至今在《台北故宫》纪录片里,我们依然能见到玉带生的真容:那是一方端溪老坑石砚,通体青灰,朴拙温润,形状像一只鞋,因砚身有一石脉环绕,故名“玉带生”。砚腰镌有文天祥亲撰铭文:“紫之衣兮绵绵,玉之带兮卷卷。中之藏兮困困,外之泽兮日宣。於呼!磨尔心之坚兮,寿吾文之传兮。庐陵文天祥造”。
此砚曾伴随文天祥宦海升沉,东南苦战,出使元营,又转战江西。兵败空坑后,文天祥心知大事难成,于漳水遣散部将后.将玉带生赠给了随行参军谢翱以为留念。不日文山被俘,谢翱携砚远避,浪迹闽广。待他身死之后,玉带生便被其忘年交吴贵供奉在了他生前常住的浦江月泉精舍,以为神主。
复至元末,群雄并起,年近耄耋的吴贵无力相护,遂有一位好古的杨维桢自月泉精舍将其携走据为己有,藏置自家七客寮中。至明朝洪武三年(1370)杨维桢死,玉带生转至下落不明,直到三百年后的清初,方才重回世人视线。
康熙年间,苏州巡抚宋荦无意间自民间收得玉带生,大为珍惜.在沧浪亭宴客时持以示众。斯时朱彝尊恰在其列,也便见证了玉带生的再次出世。
而宋荦究竟也不能保全它太久。某次康熙帝南巡苏州入住宋荦家后见得此砚,遂携入京,从此藏于紫禁城内,再不令见天日。转眼二百余年又过,及至近代,战乱频仍,山河复改。玉带生便随着一批国宝被运往台北。
回看玉带生几度易主,均与河山变故同历。文天祥赠之予谢翱。是时宋亡;杨维桢得之于谢翱精舍,是时元亡;杨死于明初,砚复见于清代官员酒筵,辗转有自,当不免又遭明末一番离乱。而后来出宫得见清亡,赴台又历蒋亡,无不如是。
这样一方砚,与同它有过一面之缘的朱彝尊是颇能隔世相怜的。 斯日沧浪亭小宴上,朱彝尊捧砚端详良久后曾为它作了一篇《玉带生歌》。全诗蔚然递序,气沛神完,流转关节间颇见隐痛。而倘要读它,我们或者便要先说一说朱彝尊的身世了。
朱彝尊生在嘉兴香花桥东的碧漪坊,即《风怀》诗中“居连朱雀巷,里是碧鸡坊”所讳。明代的嘉兴很是繁华,下辖一府二县,自来文气充沛,就中往来,多非俗辈。
朱彝尊出身秀水朱氏一脉,家族例以清德知名,时称“廉介自守.甘贫守约”。朱家世代诗礼相仍,及至彝尊曾祖朱国祚一举高中,得申时行亲擢为当朝状元后门楣始大。
因曾任太子朱常洛的谕德官,朱国祚历经万历、泰昌、天启三朝不衰,后阉党权倾一时,他不肯自污,索性辞官回乡,谥称文恪,勉谓善终。
朱家子弟多是朱国祚在京做官时所生,随着父亲辞官,后来大多回到嘉兴居住。国祚长子朱大竞曾任云南楚雄知府,亦属寒贫清节之辈。身为相门公子,朱大竞赴任时竟因贫几“不能治装”,靠着向朋辈借钱才勉力成行,辞官回乡时,亦“仅敝衣一簏而已”,风评甚佳,斯时云南人有歌谣“清贫太守一世难,百鸟有凤凤有鸾”,首句唱的便是他了。
……
所思已远,诗人何为(序一)
绵邈岁纪,天下文心(序二)
帘幕后的箕坐——朱彝尊
公子家的公子——陈维崧
陈维崧的栀子花影
分属两人的栀子花:迦陵事续
“人生若只如初见”背后的纳兰容若
寂寞的欢乐英雄——王昙
林下美人金礼赢
金礼赢的《黼文锦》
残茧中的盛气——说黄仲则
龚自珍的妈妈
谩谈龚自珍
剑气箫心一例消——浅说龚自珍诗文
隔世金环弹指过——脸谱背后的谭嗣同
痴骨干年同一束——说谭嗣同《三鸳鸯篇》
谭嗣同的除夕诗
谭嗣同的鹦鹉洲——祢衡与屈原的一出折子戏
公子吴保初
尾声谈李叔同的送别
附录生平简介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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