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碗面or咖啡
杨来弟推开店门,走进来。
梁思思抬头看见有人进店,站起身来喊了一声:“今天不营业,门牌上面写了。”
梁思思喊完,坐回到前台椅子上,继续埋头专心修图,准备发朋友圈。
刘海平和小土豆两人正在冲洗咖啡杯,听到梁思思的喊声,两人相视会心一笑。刘海平甩甩湿漉漉的手,压低声音跟小土豆说:“就这服务态度,客人都得吓跑喽。”
小土豆点头:“一个都不留。”
穿着臃肿、走路微颤的杨来弟走进“一碗面or咖啡”店内,她似乎没有听瞳梁思思说什么,旁若无人地径直往店内走,眼睛直视着前方。
梁思思抬头看见杨来弟走进来,奇怪啦,这人怕不是耳朵有毛病吧?仔细一瞧,来人是个老太太,那一定是耳朵有毛病了。
梁思思相信自己的判断,接着又大声地喊了一句:“今天不营业。”
梁玉梅听到梁思思的喊声,循声望去,看见杨来弟径直朝着自己走过采。
梁玉梅一愣,心想:“是她吗?”
杨来弟依旧走着,直接就走到坐在店内最后面的梁玉梅身边,喊了一声:“囡囡啊,囡囡。”
杨来弟喊着囡囡,上前拉住梁玉梅的手,脸上写满悔恨和温柔。
梁玉梅无奈地摇摇头,瞬间明白来人就是她,该来的还是来了。
梁玉梅昨晚接到二哥梁大仓发小杨留根的电话。杨留根在电话里面很直接地告诉梁玉梅:“你的生母杨来弟会去滨海找你,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想好怎么面对她。”
梁玉梅接电话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自己明明白白地站在窗前看月亮,难道是外星人来电?
接完杨留根的电话,梁玉梅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杨留根不仅是二哥的发小,还是梁玉梅牺牲的丈夫黎明辉的战友。黎明辉牺牲后,梁玉梅多次去中队找过杨留根,想了解黎明辉牺牲时的情况、黎明辉最后说了什么话,杨留根却从那时人间蒸发,怎么都联系不上。直到前几年杨留根的母亲王冬花来滨海看望梁玉梅一家,梁玉梅才知道杨留根早已转业回到老家,现在和父母生活在一起。
梁玉梅始终不明白杨留根为何有意躲着自己。
梁玉梅接到杨留根的电话后一夜未眠,一大早来到店里就拼命地喝咖啡提神。喝咖啡可以提神,兴奋的是神经,精神却不能靠咖啡振奋,喝了几杯咖啡后,梁玉梅神经亢奋,精神萎靡。
往事,你想与不想,它都在哪里,有些人,有些事,想忘也忘不了,比如杨来弟,梁玉梅想忘记却忘不掉。
梁玉梅记不清楚是哪一位哲人说的,想要忘记过去,不仅仅是放下,还要和自己和解。
这么多年来,梁玉梅觉得自己已经放下,却没有和自己和解。尽管梁玉梅已经想清楚该如何面对杨来弟,但当杨来弟就这样来到自己面前,梁玉梅还是有些心慌意乱和不知所措,还有些愤怒。
杨来弟拉着梁玉梅的手,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梁玉梅,声音满是沧桑和疲惫,带着哭腔:“阿拉是侬阿娘啊,囡囡。”
杨来弟话音未落,“一碗面or叻口啡”店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房怡和辗转反侧大半夜,才昏昏沉沉地入睡,恍恍惚惚,竟然看见老伴儿梁勇敢朝着自己走过来。
梁勇敢还是穿着那件生前最喜欢的咖啡色夹克衫。
这件夹克衫是梁勇敢七十岁生日时,小女儿梁玉梅特意为他挑选的。梁勇敢还是老样子,一头花白的头发,头发茬都没有一根黑的。
“老梁啊,你可回来了。”
梁勇敢笑着,看着房怡和却不说话。
“老梁啊,家谱整理完了,可有件事你没告诉我该咋办啊。”
梁勇敢还是笑着不说话。
“老梁啊,你说玉梅是写梁玉梅,是写章玉梅,还是写杨玉梅啊?”
梁勇敢还是笑着不说话。
房怡和生气了。“就知道傻笑,你倒是给我一句准话呀。”
房怡和正着急呢,一道强烈的白光直射过来,梁勇敢不见了。
“老梁,老梁啊。”房怡和把自己喊醒了,睁开眼睛,意识还滞留在梦中。
房怡和看着屋顶,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屋顶上面有一道白色亮光,她清醒过来,慢慢地坐起身。
叫醒房怡和的是从窗帘缝隙中挤过来的那一丝冬日暖阳。 冬日的阳光很通透,不强烈不炽热,更没有咄咄逼人的张扬气势,却让人能够体晤到那种自然舒适恰到好处的暖意。
房怡和清楚自己刚才是做梦,现在和老伴儿梁勇敢也只有在梦里才能相见。房怡和想到这里,心生悲凉,阴阳两隔,原来如此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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