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树木衰老的理论
第1章 树木寿命与衰老
树木的寿命( life span)有多长,一直是人们普遍关心和感兴趣的话题,也是生命科学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近年来,随着生命科学的迅猛发展,特别是以测序、生物信息学技术为基础的分子生物学研究突飞猛进,有关生命过程的机制不断被揭示,许多长寿基因相继被发现,如 SIR1-7、LSC54等蛋白的编码基因,促使有关生命过程和寿命的研究有了很大进展(Donmez et al.,2014)。研究已经证实,树木的寿命与衰老(aging)进程有着密切的关系。衰老是生物体与生俱来的一种特性,不因物种的进化而改变,对于维持生态系统稳定和推动物种进化具有积极的意义(Mitteldorf and Sagan,2016)。
1.1 树木寿命
树木寿命是指其*终生存年龄( terminal age)。一个树种的寿命一般用其分布区内众多个体的平均寿命表示,也可用单株*长寿命表示(表1-1)。
表1-1 单株和无性系木本植物*长寿命(Howard,2013)
续表
1.1.1 树木寿命的多样性
不同树种的寿命有很大差异,一些树种仅能存活几十年,而有些树种似乎“长生不老”,寿命甚至可达4000年以上(Flanary and Kletetschka,2005)。依据树种寿命的长短,一般可将树种分为短寿命树种,如杨树(Populus sp.)、柳树(Salix sp.)、桉树(Eucalyptus sp.)等;中寿命树种,如油松(Pinus tabulaeformis)、赤松(P. densiflora)、湿地松(P. elliottii)等;长寿命树种,如侧柏(Platycladus orientalis)、国槐(Sophora japonica)、银杏(Ginkgo biloba)等。《古树名木鉴定规范》( LY/T 2737—2016)将树龄在 100年及以上的树木称为古树( old tree),并将古树分为三级:树龄 500年及以上的树木为Ⅰ级古树,树龄在300~499年的树木为Ⅱ级古树,树龄在100~299年的树木为Ⅲ级古树。
与其他物种相比较,树木总是表现出超乎寻常的长寿,在自然界经常可见到树龄超过千年的树木(Flanary and Kletetschka,2005)。迄今,世界上得到年轮学研究证实的*古老的树是生存于美国内华达州(Nevada)惠勒峰(Wheeler Peak)上的一株狐尾松( Pinus longaeva)——普罗米修斯( Prometheus),树龄高达4862年(McDonald,2014)。此外,在一些环境极其严酷的立地(如酷热、寒冷、降水稀少等)上生长的树种,依靠根系萌生繁殖策略抵御地上逆境,寿命可达数千年以上,如生长在美国犹他州南部(Southern Utah)的一片面积约40.5hm2的美洲山杨,据估计,其根系年龄近 10 000年。对生长在同一地区、面积更小的拉瑞尔灌木林根系年龄的评估结果与美洲山杨林的相似,为10 000~13 000年(McDonald,2014)。
1.1.2 树木长寿机制
半个多世纪以来,科学家一直试图从树木细胞更新的确切机制及树木机体方面揭示其特殊性,弄清楚树木如何能上百年甚至数千年生长在野外?在自然与人类的各种威胁之下,或者长期存活于相当恶劣、其他草本物种和动物都“无法立足”的环境中,树木为何还能如此长寿?树木的长寿是否与树木基因组在漫长的生命长河中积累有益突变有重要关系?
此前科学家曾发现,不同树木的基因决定其寿命,不同树种的DNA在其漫长生命中会进行无数次的复制。法国波尔多大学研究人员Plomion等(2018)通过对夏栎(Quercus robur)的基因组测序、组装和注释,并将其结构与其他植物(包括木本和草本物种)的基因组序列进行比较,研究了林木长寿潜在基因组区域的平行演化。研究发现,夏栎曾经暴发过一次串联基因复制(占了栎树基因家族扩张的 73%),扩张的基因家族在很大程度上与“抗病基因”相关,并表现出正向选择特征。进一步的研究还发现,这种情况并不仅限于夏栎,相对于草本物种,其他树木的基因组也有类似的“抗病基因”扩张现象。这种平行基因扩张意味着,树木的免疫系统对其长寿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研究结果为解释长期暴露于各种胁迫下的树木能在地球上存活成百上千年提供了证据。
1.1.3 树木种群发展轨迹
树木的基因型(genotype)决定了其在环境中表型(phenotype)的年龄模式,反过来,这些年龄模式又决定了基因型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同其他物种一样,树木种群轨迹可以用生育力、死亡率和存活等年龄模式( age pattern)变化来描述(图1-1)。由图1-1不难看出不同物种间生命轨迹(寿命)的差异。不同物种间的年龄模式存在很大的差异,树木即使在生命的*后阶段仍然保持了较高的生育力(Jones et al.,2014;McDonald,2014)。不同于人类、动物和草本植物,树木具有特别的生长曲线。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类和动物的死亡率急剧增大而树木在达到*初的高峰之后,随着树龄的增大,死亡率呈现稳定趋势。
图1-1 种群发展轨迹(Jones et al.,2014)
作为年龄的函数,死亡率(红线)和生育力(蓝线)从成熟阶段统计到5%的成年个体仍然存活,死亡率和生育力相对均值而言;小图按*大年龄时的相对死亡率降序排列与其他物种不同,树木的生育力随着树龄增大而增加,在其进入成熟期之后保持稳定直到生命终结。人类的生育力曲线呈“钟状”(bell-shaped),意味着生育力的*大值出现在我们一生的中青年时期。对于动物,它们的生育力曲线也大概呈“钟状”,只不过其他动物的曲线呈现上界分布,昆虫的曲线则更集中于生命早期(图1-1)(Jones et al.,2014)。理想的生长和生存模式表明(图1-2),生物细胞群增长、组织、器官或整株植物大小(S)的增长遵循典型的“S”形模式,即随年龄增长起初呈现不断增加/增大,而到达一定年龄增长趋于平缓或停止;然而瞬间生长速率(G)的*大值出现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