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恋》:
第一章
乌兰其其格躺在充满药味的病房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压得她吸一口气都变得异常艰难,竟要使出浑身的解数,付出仅有的那点力气!只有在呼吸机的帮助下,才能平稳地获得那点身体急需要的氧气!胸口难以忍受的疼痛折磨着她,哌替啶的麻醉似乎已经不起作用,她在与病魔抗争。
乌兰其其格往日红润的圆脸失去了光泽,己被灰白所代替,丰满的身躯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谁都不敢相信仅仅半年的时间,病魔就把一个有魅力的俊妇变成让人难以接受瘦骨嶙峋的骷髅!那对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已失去了往日的精神,半开半合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她感觉到了死神正在向她走来,她清醒地意识到生命的列车已到了终点。她要下车了,她很不情愿,未了的心愿揪着她,拽着她,情还未了,心还难舍。
她昏迷了!
一位青春靓丽戴眼镜的姑娘陪伴在她身边,姑娘手里拿着鹏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向她展示着:“妈妈!你醒醒!我是翠翠,我被鹏大录取了,是重点大学!妈妈,你要挺住,等病好了,跟着翠翠去鹏城见琪琪姑姑……”
翠翠说着,眼泪从那眼镜的框边上滴落下来,一件人生最大的喜事却让她高兴不起来,她太希望与她相依为命的妈妈能分享她十二年寒窗苦读所取得的成果,她知道这是妈妈最盼望的事!她的哭诉唤醒了昏迷的妈妈。只见乌兰其其格睁开了眼,脸上浮出一丝笑容。
半年前那次全校教职员工的体检,宣告了她生命的终点。
那是一个极为明亮的早晨,太阳从云层中跳跃着升到了天空。乌兰其其格以校后勤部负责人的身份早早地来到了市人民医院。她在联系为全院教职工进行一年一度的例行体检。她是最后一个做完B超,最后一个拍完CT片,最后一个化验血的人。
一天后,医院通知学校去取教职员工体检结果。
乌兰其其格站在那位戴着黑边眼镜的女医生面前,女医生微笑着打量着她:“你是职大领导?还挺年轻嘛!”
“我像吗?”乌兰冲医生微笑着,女医生摇摇头没有回答。
“不,我不是。我只是受学校领导委派负责这项工作的。”
“那你回去吧!让你们学校领导来。”女医生很坚决地拒绝了她。
“医生,你就让我拿回去吧!这点小事还能劳驾我们领导吗?再说他们都很忙!”乌兰其其格央求着女医生。
女医生漫不经心地听着她的唠叨,半晌才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学校有个叫乌兰其其格的吗?”
“有啊!那就是我,我叫乌兰其其格。”她摸不清大夫为啥要单单问起自己的名字。莫不是自己身体出了啥问题?是的,大半年来她或多或少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有时半夜莫名其妙地咳嗽,还伴有轻微的胸闷,时有体温升高,可她没有在乎,也没有把这些症状当回事。在她的意识中,她的身体很棒,感冒发烧很少找到她,遇上流感,她都很少被传染,即使被感染,三两天就会好。
她清楚地知道,健壮的体魄是养父养母从小带着她在那广阔无边的大草原上练就的结果,她常常从心里感激她们。
现在女医生的询问使她有点警觉,她问女医生:“我咋啦?身体出问题了吗?”
女医生姓贾,人称贾医生。四十多岁,白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皱纹,一双认真的眼睛总是带着笑意。同事们都拿她的姓开玩笑“贾医生,你啥时候能变成真医生呀?”她会认真严肃地一笑答道:“我也想呀,爹妈给的!这辈子恐怕不行啦。这叫啥?这叫‘假亦真来真亦假!’”说完哈哈一笑!
贾医生上下打量着乌兰其其格,吞吞吐吐地说:“你是蒙古族人?”
乌兰点点头,又摇摇头:“在内蒙古草原长大!”
“噢!我从体检报告的照片上看到的乌兰其其格就是你,随便问问验证一下!”
“怎么?是不是我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乌兰其其格追问着。
贾医生没有直接回答,沉思了一会问道:“你爱人在哪儿工作?”
“爱人?”乌兰不知如何回答,心想:我爱人家,人家又有了新爱……但她不能这么说,有点难为情。“出差啦,没时间回来,家里只有女儿,在读高三!”乌兰没有坦露真情,她没法说出口,这是她心灵上难以弥合的伤疤!她常怨自己太傻了,傻到把自己钟爱的人拱手相让!
贾医生摇摇头,态度强硬地说:“还是让单位领导来拿吧!”
贾医生的执着和倔强,乌兰其其格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身体真的出了大问题,医生不敢直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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