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滔滔洪流,席卷着世间的泥沙,多少沧海桑田、恩怨情仇都被裹挟着,向着那未知的汹涌波涛奔腾而去。时间的巨大车轮,风驰电掣般辗过滚滚红尘,生命只是宇宙中的沧海一粟。古道漫漫,白云苍狗,生生世世也不过瞬息风云,骤然变幻。阡陌红尘,若水流觞,荣华花间露,富贵草上霜,终究一场繁花落寞。凝眸回首,冷眼看尽枯荣,一切已袅袅如烟,我们孤寂的灵魂,是否在世间寻得安放之处?
在凡尘陌路与淮上古城相逢,是生命的一种机缘和升华。古城是最接近灵魂的地方。城垣里氤氲着淡然与幽怨,凝结成了一曲悲凉怆然的千古绝唱,曲调婉转,深邃幽远,鼓唱出了古城的五朝金粉、十代烟华,吟唱出了古城的沧海横流、英雄豪杰,怨唱出了古城的琴剑飘零、青衫司马,一首断肠的古曲唱尽了古城千百年的历史风云。古城把淡然与幽怨,旖旎成城台上的暗香疏影,芬芳馥郁,在风里娉婷飘散,在人间蛊惑心田。
行走在古城深邃的街巷中,仿佛步入时光隧道,古城的斑驳年光与历史余香扑面而来,让人沉醉不知归路。聆听岁月浅唱的清歌,静观流年曼舞的光影,时光如沙漏从指间溜走,那遗风余韵的古城恍若隔世。古城在现代的繁华中,依然保持着特有的古色古香和厚重质朴。这份质朴能在古城经久的建筑中体现,能在青石板深深的印记上体现,更能在世代居住于此的古城人身上体现。站在古城的城墙上,释放着城市森林带来的浮躁,也只有这里建筑的质朴和历史的厚重能消除人身上的飘浮与渺茫,静下心来感受着这座古城的包容与繁华。
古城的淡然与质朴,其实就是给周遭林林总总的大小城市留下的后门,也使古城人不致迷失在炫目的霓虹灯下和奢华的午夜场中。古城是人们在打拼之余,迈向诗和远方的憩息之所,也是释放浮躁、安放灵魂之地。
幽幽古城,繁华殆尽,一幕烟华,敛于残阳。多少次我烟雨里遥遥凝望,殷殷期盼,噙泪的双目望断城墙,只为那前世种下的缘。唐诗宋词,韵律万千,古城从苍凉的忧郁中走来,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那一刻,我尘封的心海绚烂缤纷,魂兮归来。
触摸古城的温度,要带着一颗敬畏之心去体悟。有人说,在古城胡走海飞的过程,便是触摸寿县辉煌岁月的过程。此言不虚也。寿县的历史,伴随着春秋战国时期的烽火狼烟,在神州大地上开始踽踽而行。公元前241年(楚考烈王二十二年,秦始皇六年)楚考烈王与诸侯共伐秦,无功而返,壮志未酬的他完成了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壮举——迁都寿春(今寿县)。楚考烈王迁都寿春与埃加迪群岛海战,是当时轰动世界的两件大事。迁都寿春改变了中国春秋时期南北地域据城对峙的格局。郢都寿春一度成为仅次于燕下都的第二大都会,跃入当时中国南方最大城市行列。滔滔一水,岁月俱流,寿县的历史源远流长,根深枝茂,史乘纵贯两千年,威名传扬千万里。其悠久的历史深邃如星汉,浩瀚如江河,高妙如山川,悠远如钟吕。在神州的版图上,寿春如巨人般巍然耸立,在漫长的时光中如珍珠般光彩夺目,历史地位不可小觑。
数千年流逝的时光,数千年不老的情怀,在斑驳的寿县古城墙上沉淀成缠缠绵绵的苔藓,闪烁着幽深的远古之光。斗转星移,日月如流,古城的英雄已故,伊人不在,唯有那古朴典雅的历史建筑,穿越时光的积尘,拂去岁月的沧桑,在浩渺的历史长河中,目睹了发生在寿州大地上的沉沉浮浮、是是非非,见证了寿县历史上每一个电光石火的瞬间。寿州古城巍然雄伟的城门楼,宛如四位高大威猛的怒目金刚,直视着人世间的风云变幻;逶迤的古城墙“若匹练横亘,若生铁熔铸也”,墙高濠深,楼宇森严,斧刃溅星,锥凿无痕,可谓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城墙上9999个垛口,在城垣周长距离相近的情况下,其密度是山西平遥古城垛口的三倍多。这些足以证明寿县古城墙具有城堞坚厚、楼橹峥嵘的军事防御和保其室庐、以御其害的城市防洪双重功能,在全国众多的古城中独具特色。寿县古城墙以其特殊的形制构造与功能,已被列入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七朝文物旧江山。文物是寿县历史的见证者,是古人留给后世的第一手资料。史书可以含糊其词,但沉默的文物会带我们接近最真实的过去,可谓“休明神气正,文物旧仪睹”。在寿春楚文化博物馆里逡巡,目光在沉静的文物上游走,犹如在与古人进行一场穿越时空的会晤和对话。展柜中一件件精美的文物滑熟可喜,幽光沉静,似乎在诉说着主人曾经的辉煌。透过文物,我眼前仿佛闪现出古人的生活场景,体会到古人情感的变化。看到楚金币,我会想起了沈括在《梦溪笔谈》中的记载,“郢爰”二字的篆书是那样行笔圆转,纯洁简约;看到越王者旨於赐剑,我想起了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二十年,最终成为春秋时期最后一名霸主的英姿勃发;看到铜镜,我想起了李白在《秋浦歌》中的描述:“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通过这些文物触摸寿县的历史,不会像千年不锈、锋利无比的越王剑一样让我流血,也不会像形体高大、纹饰精美的楚大鼎那样让我迷茫。这是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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