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生长在回忆里的油菜花
父亲病重时,我时常会想起家乡一个叫邵家桥的小镇。在那里,我有着快乐的童年,虽然童年的生活是简朴的,但身居异乡二十多年来,它却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那里有绿色的麦苗,还有高过头的油菜花,夏天的晚上还能听到蛙鸣。我们一家四口,常常是那些过往行人羡慕的对象。我端起饭碗在小院子里吃饭的时候,时常会看见不远处农耕的人一边撵着耕牛一边吆喝:“啊起,啊起!”牛听话地吃力地往前滑,犁也往前行。
我会大声地叫一声:“伯伯!”
于是会换回一顿表扬:“杨家的乖女儿,又长高了!”
我童年时大的游乐场,是离居住地不远的我们叫作“新房子”的地方。每到晚饭后,厂里的孩子们会聚集在那里,因为厂里用不完的是石头和砖头。男孩子们玩“砸跪”(是把一块砖头立起来,在不远处画一条线,人站线外用石头砸立起的砖头,谁砸倒砖头可以任意罚其他人跪。)
玩伴中印象深的,有二毛、兵兵、安老六、温老六,等等。安老六比我们都大几岁,按辈分大家都叫他“六爷”,也是名副其实的“孩子”。那时候厂房隔江有座山,名叫四角山,安老六时常给我们讲天宫的故事,于是我们都很神往天宫的富丽堂皇,常常睁大眼睛问他:“六爷,怎么才能到天宫?”他便很严肃地指着云雾缭绕的四角山告诉我们:“搬把梯子,爬到四角山高峰,把梯子搭在云上面,踩着梯子可以到天宫了!”于是我们都回家准备搬梯子爬四角山,当然,后遭到的是大人们的一顿吼!但是对爬到山巅触云登梯的憧憬始终没有变……
后来父亲工作变动,全家搬到了县城,童年的伙伴们也没了联系。那个小镇,也逐渐被岁月笼上一层沧桑。
多年来,我异地求学、结婚、安家、生子。当我穿梭于南京、上海、北京诸多大城市,感受都市的霓虹与斑斓的时候,脑海中,始终抹不掉那个小镇上的麦苗和油菜花,尽管如今,那里已经是一片荒芜。我童年所认识的那些老人和熟人,多不在人世或者没了音信,但身居都市的时候,是渴望童年时候小镇上的花香和土味!
听母亲说,原来的厂房已经没有了,卖给了教育局,据说要修学校,但如今仍然是一片荒芜。据说那个傻子孙二毛一家还住在那里仅剩下的一幢房子里,那幢房子也成了他们的根和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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