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绪 论
第一节 一般科学哲学与分支科学哲学
2001年初笔者在香港中文大学获得哲学博士学位,随后在清华大学讲授“现代西方科学哲学”课程。当时国内科学哲学界大多“以人物为中心”,全面介绍西方科学哲学的重要流派与主要人物。笔者尝试“以问题为中心”,系统讲授科学哲学中的主要问题,如归纳问题、科学说明、划界标准等。讲了几年略有小成,笔者2004年在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科学哲学问题研究》,2013年又出了第二版。
然而,这些教学内容仍然是偏重于一般科学哲学(general philosophy of science)的,即把科学作为一个整体,进行不分科的哲学研究。但在国际上从20世纪80年代起,分支科学哲学(philosophy of specific sciences) 方兴未艾。分支科学哲学家强调进入各门科学的内部,研究当代科学中的前沿哲学问题。因此,逻辑哲学、数学哲学、物理学哲学、化学哲学、生物学哲学、认知科学哲学、社会科学哲学(内部又可进一步分为心理学哲学、经济学哲学等)等分支日益兴旺。
例如,第13届国际逻辑学、方法论与科学哲学大会(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Logic,Methodolog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于2007年8月在北京召开,笔者作为组委会秘书长全程参与了会议的筹办与组织工作。后来作为大会论文集通讯主编,笔者还参与编辑了特邀讲者的会议论文集。 在会议主题中,A为逻辑学,D为科技与社会,B与C分别就是一般科学哲学与分支科学哲学:
B. 一般科学哲学
B1. 方法论与科学推理的综合问题
B2. 方法论的形式化进路
B3. 科学哲学中的历史与社会学面向
C. 特定科学(particular sciences)的哲学问题
C1. 数学与逻辑的哲学
C2. 物理哲学
C3. 生物学哲学
C4. 认知科学、心理学与语言学的哲学
C5. 经济学、合理性理论、决策论与博奕论的哲学
C6. 社会科学哲学
C7. 医学哲学
我们可以看到,分支科学哲学的专题比一般科学哲学要多很多。同样,第14届国际逻辑学、方法论与科学哲学大会于2011年7月在法国南锡召开,分支科学哲学的专题仍是比一般科学哲学更多 :
B. 一般科学哲学
B1. 方法论与科学推理
B2. 科学哲学中的伦理问题
B3. 科学哲学的历史方面
C. 特定科学的方法论与哲学问题
C1. 逻辑、数学与计算机科学
C2. 认知科学(包括语言学与心理学)
C3. 生物学
C4. 化学
C5. 物理学
C6. 医学
C7. 环境科学
C8. 经济学与社会科学
第15届国际逻辑学、方法论与科学哲学大会于2015年8月在芬兰的赫尔辛基召开。专题数量仍是分支科学哲学多于一般科学哲学。
B. 一般科学哲学
B1. 方法论
B2. 形式化的科学哲学与方法
B3. 科学哲学中的形而上学问题
B4. 科学哲学中的伦理与政治问题
B5. 科学哲学的历史维度
C. 特定学科(particular disciplines)的哲学问题
C1. 形式科学(逻辑、数学、统计学、计算机科学)哲学
C2. 物理科学(物理学、化学、地球科学、气候科学)哲学
C3. 生命科学哲学
C4. 认知与行为科学的哲学
C5. 人文与社会科学的哲学
C6. 应用科学与技术的哲学
C7. 医学哲学
C8. 元哲学
同样地,以美国为主的科学哲学协会(Philosophy of Science Association,PSA)每两年召开一次年会,近几届年会也是分支科学哲学专题的数量差不多是一般科学哲学专题的两倍多。 相关学者重点关注的分支科学哲学领域是生物学哲学、认知科学哲学、物理学哲学等。
爱思唯尔(Elsevier)出版社近些年出版了系列丛书“科学哲学手册”(Handbook of the Philosophy of Science),由加贝(Dov M. Gabbay)、萨加德(Paul Thagard)、伍兹(John Woods)等主编,现已出版16卷本,除第一卷是一般科学哲学,其他均为分支科学哲学。
(1) 《一般科学哲学:焦点问题》 (General Philosophy of Science: Focal Issues,2007年)
(2)《物理学哲学》(Philosophy of Physics,2006年)
(3)《生物学哲学》(Philosophy of Biology,2007年)
(4)《数学哲学》(Philosophy of Mathematics,2009年)
(5)《逻辑哲学》(Philosophy of Logic,2006年)
(6)《化学哲学》(Philosophy of Chemistry,2011年)
(7)《统计学哲学》(Philosophy of Statistics,2011年)
(8)《信息哲学》(Philosophy of Information,2008年)
(9)《技术与工程科学的哲学》(Philosophy of Technology and Engineering Sciences,2009年)
(10)《复杂系统哲学》(Philosophy of Complex Systems,2011年)
(11)《生态学哲学》(Philosophy of Ecology,2011年)
(12)《心理学与认知科学的哲学》(Philosophy of Psychology and Cognitive Science,2006年)
(13)《经济学哲学》(Philosophy of Economics,2012年)
(14)《语言学哲学》(Philosophy of Linguistics,2012年)
(15)《人类学与社会学的哲学》(Philosophy of Anthropology and Sociology,2006年)
(16)《医学哲学》(Philosophy of Medicine,2011年)
一般科学哲学对科学研究的积极作用可能是间接的:科学哲学的学习,有助于培养我们的哲学思维,尤其是逻辑思维与批判思考。思维能力提高了,显然*终是有益于科研的。而分支科学哲学希望对科学研究有直接的积极影响:在保留哲学思维的基础上,关注各门科学内部的哲学问题,探讨具体的科学方法,从而直接推动科学的发展。例如,当年爱因斯坦与玻尔(Niels Bohr)的量子力学哲学解释之争,使得爱因斯坦、波多尔斯基(Boris Podolsky)和罗森(Nathan Rosen)于1935年提出了EPR佯谬(Einstein-Podolsky-Rosen paradox);1964年由贝尔(John Stewart Bell)发展出的可由实验检验的“贝尔定理”,*终推动了物理学的发展。国际生物学哲学的学术期刊被命名为《生物学与哲学》(Biology and Philosophy) ,而非《生物学哲学》(Philosophy of Biology)。哲学家与生物学家都积极投稿,使其成为影响因子较大的国际学术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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