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文化美论》:
成都人向来爱春游赏花,到青羊宫“赶花会”喜迎春天,是成都的一大盛事。花会已经成为成都城市文化的重要元素。成都青羊宫一带的花会自唐宋盛行以来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相传每年农历二月十五是百花的生日,俗称“花朝节”,在此时会举办花会,又因二月十五亦是道教始祖老子的诞辰,故唐代以来,民间在这一天举办一年一度的庙会,两场盛会同时举行,热闹非凡。伴随着二月花会这一节庆活动也就产生了专门买花卖花的集市。至少在唐代就产生了花会、花市,唐肖遘《成都》诗提及“月晓已闻花市合”,可见当时逛花市已是成都市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陆游《梅花绝句》中“二十里路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描述了当年成都花市的热闹之景。
宋代,养花、赏花、咏花已经成为当时城市文化的一大时尚。赵抃主持编纂的《成都古今集记》记载了成都久负盛名的十二月市:“正月灯市,二月花市,三月蚕市,四月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七宝市,八月桂市,九月药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陆游在《汉宫春·初自南郑来成都作》一词中曾谈到成都药市、灯市、花市的兴盛状况:“何事又作南来,看重阳药市,元夕灯山。花时万人乐处,欹帽垂鞭。”
从唐宋时期的逐花遨游,到如今春日之际龙泉看桃花,新津看梨花,金堂看油菜花,青白江看樱花……各类花会节日仍然是成都市民的最爱。
花与诗交相辉映为成都增添了别样的优雅气质,有关咏花的诗文俯拾皆是。蜀中梅花远近闻名,把蜀地作为“吾乡”的陆游对成都的梅花很是痴迷,他欣赏梅花孤傲高洁的品质,创作了多首咏梅诗和大量追忆锦城梅花的诗句。其《梅花》诗云,“冰崖雪谷木未芽,造物破荒开此花。神全形枯近有道,意庄色正知无邪”,细致描绘了梅花的形态和神韵,赞美了梅花孤傲高洁的品质,也寄寓了自我的人生追求和品质。此外还有“青羊宫前锦江路,曾为梅花醉十年”(《梅花·其六》)等咏梅诗作。杜甫在成都也创作了咏梅诗《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以梅花抒内心千愁百绪,感情真挚深切,被誉为“古今咏梅第一”(明代王世贞语)。
作为“蓉城”,成都的芙蓉花自然是大名鼎鼎。范成大《二色芙蓉》诗云:“蜀国芙蓉名二色,重阳前后始盈枝。画调粉笔分妆处,绣引红针间刺时。”陆游咏芙蓉花诗作极少,却有一首广为传诵的《幽居晚兴》,诗云,“锦江秋雨芙蓉老,笠泽春风杜若芳”,在雨水的浸润下,锦江畔的芙蓉花愈发精神可人。
当然蜀中梨花也别具一番风味。杨慎《满江红·梨花》云:“娇泪一枝春带雨,粉英干片光凝雪。……忆故园游赏,清明时节。……”借梨花伤怀自己曾于清明时节在故乡游赏梨花的过往,如今谪戍他乡又见此花,却已物是人非,内心百感交集。
爱花的陆游还专门著了一本《天彭牡丹谱》,其中记载:“牡丹在中州,洛阳为第一;在蜀,天彭为第一。天彭之花,皆不详其所出。……大抵花品近百种。”
只为海棠,也合来西蜀。蜀中海棠,是许多诗人心中的白月光。薛涛作为《全唐诗》中咏海棠的第一人,作有《海棠溪》:“春教风景驻仙霞,水面鱼身总带花。人世不思灵卉异,竞将红缬染轻沙。”另一首《棠梨花和李太尉》也是写海棠之作。贾岛有《海棠》诗云:“昔闻游客话芳菲,濯锦江头几万枝。纵使许昌持健笔,可怜终古愧幽魂。”吴融《海棠二首》中写海棠风流:“云绽霞铺锦水头,占春颜色最风流。”李频《蜀中逢友人》诗云:“他年复何处,共说海棠花。”郑谷《海棠》诗云:“春风得意匀颜色,销得携觞与赋诗……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诗人携酒赏海棠,将海棠的娇美形态和神韵刻画得生动细腻。宋祁《益部方物略记》提及成都海棠名种紫绵海棠时道:“故蜀之海棠,诚为天下奇艳云。”范成大《浣溪沙·烛下海棠》极尽笔墨描绘了海棠之美:“倾坐东风百媚生。万红无语笑逢迎。……梦中重到锦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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