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过一篇小文《静静的黄花塘》,写的是参观过新四军军部之后的感受。不料,就是这篇1000余字的小文,发表之后不仅编进了书里,很快又被电台作了朗诵诗般的广播。主持人声情并茂的朗诵,引起听众的兴趣。有听众向我打听,你知道当年新四军的军部在安徽和江苏交界处的黄花塘,你知道八路军的总部在哪里吗?
我说:“知道啊,在太行山深处。”
太行山绵延八百里,你知道八路军总部具体在哪个位置吗?
我真的不知道,只得坦率承认。当年的八路军总部,具体在太行山腹地的哪个县、那个乡、哪一个小村庄?
于是,就存了一个心思,有机会走进太行山,一定要去看看当年的八路军总部设在哪个位置。
这一次和十几位作家,在建党100周年前夕,终于有机会走进中华史前神话传说的发源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的太行山上党地区,也即今天的山西省长治市所辖各县。当地文人介绍说:这里与天为党,地势险要,素有“得上党而望中原”之称。我连忙问:“抗战时期的八路军总部,是不是设在这里?”对方答日:“就是在这里长期驻扎。”
我追着问:“具体在哪个乡?”
“武乡。”
我笑了,终于知道八路军总部当年设在武乡。转身我问陪同的工作人员:“我们要去武乡吗?”答说去,我心里说,这回可以了却心愿了。
等到我真正走进武乡,才知道,武乡并不是我脑子里想象的一个乡,而是一个县。
而当年八路军的总部,并不只是像黄花塘那样在一个静静的水村里,而是有好几处。其中驻扎最长时间的,是一个叫王家峪的小村庄。由于是烽火连天的战时岁月,日军“扫荡”频繁,故而总部机关得视战况而流动。除了王家峪,还有距武乡县城47公里处的小山村砖壁。这里的地势更为险峻,南、西、北三面临崖,仅有一条狭窄的峡谷小道连通里外。东面呢,靠着山,前面是两道天然壕沟。越过壕沟,则能进入崇山峻岭之中。恰是天然的易守难攻隐蔽之地。
著名的“百团大战”,就是时任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和副总参谋长左权在这里指挥的。
除了这两处,还有武乡县石北乡的义门村、涌泉乡的寨上村,都当过八路军总部。
这几处总部机关的地址,全在武乡县境内,故而当地的人们习惯地说,八路军总部设在武乡。
位于山西东南部的上党,本来就是群山环抱起来的高地,东部依太行山和华北平原接界,西部依太岳山和中条山与河东为邻,地势险要,群峰壁立。从大处说,太行山雄伟壮丽,北据长城要塞,南扼黄河天险,东出阳关可览幽燕,西邻太岳虎视同蒲。从小处说呢,八路军总部所在的武乡县几个小山村,是上党腹地中的腹地,相对来说隐蔽而又安全。不但八路军总部在此,中共中央北方局也设在这个地方。朱德、彭德怀、左权和刘伯承、邓小平等将领,曾长期生活、战斗在此,指挥了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游击战争和政治斗争。抗战中粉碎了日军无数次的疯狂“扫荡”和进攻,以太行山为支点,缔造了全国19个抗日根据地中最大的晋、冀、鲁、豫解放区,解放了华北1亿同胞。
我走进王家峪朱总司令居住过的农家院,当年房东大娘的孙女,说起一个小细节。奶奶告诉她,一开始,有人对她讲,住在她家简陋小屋里的这个衣着朴素的老头,就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八路军总司令,她怎么也不相信!奶奶说,这一片是兵家必争之地,她不是没见过那些当官的,别说总司令了,一般的军官,不是衣着笔挺,趾高气扬,就是吆五喝六,目空一切,一大帮随从簇拥着。而这老头,穿一身和普通八路军没啥两样的军服,有空还种树锄地,和人说话笑眯眯的,哪有这样的总司令啊,衣服上打着补丁,手臂抬起来,棉袄里的破棉絮都露出来了。直到远近各路八路军的军官来院子里开会,院门外拴满了马匹。开会时,宣布总司令讲话,朱总司令往起一站,顿时全场肃静,听着总司令说话。奶奶这才相信,这真是八路军的总司令……
房东大娘孙辈回忆的情况,是一件小而又小的真实往事,却在我的心里激起阵阵涟漪和联想。事情确实很小,但就是这样的一件小事,凸显出八路军和老百姓的鱼水之情。太行山的老百姓,就是从不断传来的打击日军的捷报中,从每一个八路军的言行中,从心里由衷地感到,这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是一心为国为民的队伍,老百姓拥护八路军,支持八路军,热爱八路军。而八路军也正因如此受到人民群众的爱戴,才会不断发展壮大。
当时武乡县全县才13.5万人,有9万多人参加抗日武装和工、农、青、妇等抗日群众团体,3000多青年直接参加八路军。八路军总部无论驻扎在武乡的哪一个小村庄,都会受到人民群众的拥戴,淹没在一片深深的武乡情之中。正如流传至今歌谣民谚中所唱所说的:
“母亲叫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
“村村像军营,人人都是兵,抗日根据地,一片练武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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