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8月底,暑气随着立秋的到来渐渐消散,新的学年即将开始。考虑到需要提前安顿好生活起居,在跟易校长电话沟通后,我于8月25日抵达鹤峰。原本教育局给我安排的住处是新造好的思源实验学校宿舍楼,但因为刚刚装修好,气味还未散尽,所以在杭州派驻鹤峰的县委常委、副县长程志强的热心联络下,我被临时换到鹤峰县中心医院专家楼宿舍,和我同住的还有上城区清波街道卫生服务中心过来挂职的熊娟娟医生。她和我一样,也将在这里支医一年半,今后,我们便是同行的战友了!在鹤峰的第一周是忙碌而充实的,有新环境要去适应,有新生活要去面对,有新工作要去开展,有新朋友要去认识。少了家庭的牵挂,慢了城市的节拍,身边诸多良师益友,又日日新鲜事不断,鹤峰的一切于我,是从未进入过的天地。我只觉又回到了背着双肩书包的青春岁月,可以肆意呼吸山水灵气,纵情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因为鹤峰县中心医院与武汉协和医院、恩施民大医院、杭州临安人民医院都是对口帮扶单位,所以专家楼聚集了十几位来自武汉、恩施、临安的医生们,他们都是来开展短期帮扶工作的,短则一个半月,长则半年,时间一到,便换一批新的医生来驻点支援。我到鹤峰时,这批医生已经抵达一个多月了,对当地情况已比较熟悉,于是我便常常趁下班后一起围桌吃饭的机会,听他们聊工作日常拍案惊奇,侃夭南地北风土人情;饭后,如果天气不错,我也会跟他们一块儿散步爬山。大家说说笑笑,相处得十分融洽。
可能因为相距更近,地域文化更契合,在这些战友当中,来自临安的五位医生和我们最聊得来。其中个性最鲜明、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高亚洲。他和神经内科的钱巍、放射科的徐晖、骨科的吴军、心内科的陈继升都是临安人民医院派驻到这里的,驻期一个半月。这位来自黑龙江大庆的东北汉子身板壮实,言语中处处透着东北腔的喜气和幽默。这大老爷们儿是个正儿八经的妇产科医生,但每次我看到他时,都是在饭桌上听他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他是全桌人的开心果,会唱会跳,会闹会演,带得动气氛受得住哄,开得起玩笑经得住怼,说话不打草稿,张口能溜段子,有他在的地方总是笑声不断。他给乡(县)卫生院的医生们授课,讲女性性激素,一开口先来一段中国四大爱情故事,分析案例的同时,不忘插科打诨来一句“别笑,其实我挺紧张的,现在我多巴胺分泌较多,面颊潮红,激素水平一下就上去了!”底下的医生听了一上午讲座,此时正有些昏昏欲睡,这一来又笑声连连,越听越带劲儿。
除了日常门诊和培训,医生们还需做手术,偶尔还要去下乡义诊。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他们的日常工作,但我却有幸了解到其中的精彩部分,这都得益于高医生所做的美篇。粗大汉写美篇,就像张飞捏绣花针,让我有点意外。当然,规规矩矩的通讯非他所长,风趣幽默的白描才是他的特点。鹤峰地处山区,医疗条件简陋,看到骨科吴军医生为做股骨转子间骨折手术而自制骨科牵引床时,他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迸发,“病人的需要就是我们创作的动力,有困难克服困难也要上,没有枪、没有炮我们自己造”;看到放射科徐晖医生下乡义诊只能改用小设备时,他继续用乐天派填补遗憾,“以前都搞大武器,此刻摆弄小玩意”。嬉笑于形,真诚其心。在门诊过程中,高医生慨叹女同志对自己的身体了解不足,主动询问是否有机会给学校、社区义务开课,以此来普及妇科知识。在了解到当地有个孩子家境贫困,连大学学费都无力支付时,他们几个医生主动去看望了孩子的父母,并答应一起资助这个孩子读书,直到毕业。
“你可以璀璨如星,也可以卑微如土。但不管如何,你都不能丢掉内心最朴素的情感。”在美篇中,高亚洲这样写道。最朴素的情感是什么?我想是善良、责任感,以及爱。带着使命来到鹤峰的我们,肩负责任,也怀抱善良与爱。如果说,肩负的责任更多是来自道德和社会自外而内的要求,那么善良和爱则是由内而外生发的能量。尊重是它的雨露,给予是它的阳光。在喧嚣精致的大城市,这份朴素的情感时常被人们深藏于心,无力发芽;而在粗砺质朴的鹤峰,我看到它悄然破土。
这一周的生活,因这些有趣而又怀有朴素情感的人们,变得鲜活、灵动、温暖。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