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苦年代,人们对荣华富贵的向往简言之就是吃好、穿好。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即使根本不知道也没见过什么是山珍海味和绫罗绸缎。但恰恰是这种困苦中向好的愿望和不舍弃的挣扎,成为咸鱼翻身的最大内驱力,如“学而优则仕”。当然,这无可厚非,我们每个人都曾这样的思想和做作。本来,衣食住行也是人类最基本的物质生活,况且,衣食住行也并非简单的物质堆砌,借之折射的精神意义和构筑的社会语系更为博大意深,如有“三辈子才学会吃穿”的说法。
诸葛亮在《出师表》中曾语重心长地血泪嘱托(刘阿斗),“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这个句子乃至《出师表》整篇早就背过,但今天拈来细细体会,发现其中语义颇为复杂。一是诸葛亮用布衣称呼自己,字面看就是俺出身低微,贱民一个,非您等皇室贵胄,本来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挺好的,阿斗啊,是你爹打乱了俺的平静生活……当然,这一定不是诸葛亮的真心话。第二,中国人以穿衣区分等级,好像从很早就开始了,并且很严格。穿衣位列一等大事,要不怎会有“衣食住行”的顺序呢?
过去,贵族特权阶层穿丝帛,老百姓只能穿麻布,自南宋引种棉花经朱元璋强力推广普及后,百姓可以穿棉布了,但穷到生活无保障,叫衣衫褴褛或衣不遮体,那就右手一破碗,左手一花棍,沿街“叫化”(残羹剩菜)乞讨,“乞丐”“叫花子”的名谓旨言“要饭”是关键,这时候,吃(食)越过了衣,成了头等大事。因为老百姓只能穿麻布(棉布),所以,布衣成为平民百姓的识别和代称,就连他们之间的交往(布衣之交)也脱不掉这种等级印痕,更有甚者把这种纯洁的友谊称为“贫贱之交”。既然是平民,想通过努力博取功名有时倍遭歧视,要额外付出更多的心血,后来册封淮阴侯的韩信“始为布衣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难怪陈胜、吴广登高振臂扯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身为布衣,想出头,除了格外卖力(“头悬梁、锥刺股”都是寒门学子励志的版本吧),还有一径就是长寿。这像极人们总结的时下画家的盈财模式,越老(书画)越值钱。孟子日:“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汉朝桓宽在其著名的《盐铁论》中也曾道:“古者庶人耋老而后衣丝,其余则麻枲而已,故命日布衣。”……你看,只要活得足够久,平民也可“衣丝”,丝帛本是上层阶级的穿着和符号,活得久老百姓就可升级啦!但平头百姓活到这个“耋老”殊为不易,在古代大概有七八十岁。洪荒年代,食不果腹,饥寒交迫,医疗条件极差,活到七八十特难,况且,还有一个中国式符咒高悬,“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老百姓可不敢活得那么久,孔孟圣人(孔子活了七十三、孟子活了八十四)在前面横着呐,真到了那天,腰里早早地系上红裤带,闯关过,恭喜,升级贵族(可以衣丝),呵呵。我突然想到,今天逝者作别,即使再穷的人,也要给置办一身好衣裳,嘴里放上米饭……不知道这种风俗是不是还有抚慰下他(她)没有寿终正寝的遗憾。
扯远了,布衣,书归正传。
长居聊城,坊间早闻东阿有“阿缟”,有意寻访,但一直无线索。近几年,陆续结识了东阿籍的文化学者范玮和刘玉新老师,更有,随着阿胶产业热火,也结识了东阿县阿胶世家润惠堂的第九代传人任世斌先生,了解到古时冬至子时以桑木烈火取古井水才熬得上好阿胶。阿缟源自桑蚕缫丝,阿缟与阿胶又有了关系。再加上时常听闻“东阿有三宝,阿缟阿胶吉祥鸟”……神秘的柯邑深深地吸引着我,于是,在几个场合贸然打探。范玮兄有心,约了东阿阿缟纺织的翟总,并安排妥了阿胶文化宴,更是在今年世界读书日的前夕数次邀约,吾本布衣,何幸如之?
2016年4月23日,世界读书日,我与谭庆禄先生、大庆兄、@慢牵牛四人东行阿邑,在范兄和任总的导引下,访翟总、会刘(玉新)兄、拜仓颉,一场心悦文事不假,却打断了一个百名文化人群体早计划好的读书荐书活动,真是抱歉!
东阿阿缟纺织的翟总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出身,饱读历史,是个标准的文化人企业家,热爱东阿,心系阿缟。无奈,中国纺织产业今非昔比,凋敝复萎靡,令人扼腕,况且,阿缟不再,徒留说说而已。
刘玉新先生系东阿知名文化学者,以文史之长、本真之心,笃情守护东阿这方“南北孔道、水路要津”的古邑。关于东阿,他最有发言权,关于阿缟,他早有《秦王服阿缟之衣》专文。回大聊后,当我在刘先生著述的《东阿县方志辑要》《风云际会》《名山圣水古镇》中恶补东阿的历史和寻觅阿缟踪影的时候,同行的谭老师早已发出《赴东阿寻绎阿缟》的诗作,我犹苦索结构,不决在阿缟之争的纷扰中。
微信中看到大学同学爱国招呼大家去吃椹果,前几日走济邯高速也看到夏津千亩古桑园的广告,2000多年历史的古桑树群见证了沧海变桑田的神话,也位列中国农业部第二批“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2000多年的古桑树群落中国唯一,“齐晋会盟之要津”远溯春秋,德州之夏津,与我们大聊,历史上同属古兖州辖,共为黄河古道,至今尚遗“金高唐,银夏津”之说,所以,布衣的我关于阿缟的华丽畅想游弋到德州夏津不仅仅在于地缘上的亲近,也有印证而释然,久擎未决的阿缟之争我先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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