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无赖派文学大师太宰治散文随笔集、评论集;在这本随笔集中,太宰治一扫昔日的悲观消极,借由对人与社会、自然的关系的思索,以时而轻快活泼,时而温柔成熟的笔触,书写出更真实更坦白的自己,转瞬即逝的念头、飘忽不定的思绪,不再经过反复的修改与细腻的修饰,直白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
我想以“思考的芦苇”为题,在日本浪漫派文学的机关杂志上,用大概一年的时间写连载的理由,有以下几点。
“因为我要活下去。”我必须通过工作来养活自己。这是非常简单的理由。
过去的四五年间,我有七篇小说是免费发表的。免费的意思就是我没有稿费收入。但是这七篇小说,每一篇都有着我写作生涯中小说样本的作用。在当初发表它们的时候,我的确是有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头的,但如果从结果上来看的话,我只不过是在媒体上发表了七篇样本而已。它让我的小说有了买主,助我卖了自己的小说。我在卖掉作品之后开始思考,我还是不要写免费的小说了。我已经有了赚钱的欲望。
“人这一生,只能写出同一水准的作品。”我记得这是谷克多①的一句话。今天的我再一次把这句话当作了挡箭牌。面对这个总是烦人地说着“再让我们看看你别的作品吧”“再写一篇新的作品吧”的市场,我想要这样回答:“再怎么写都是一样的。——给我表演的舞台吧。——你们是喜欢我的作品的不是吗?——如果你们喜欢的话就来看看吧。不过是我从袋子中拿出七篇样本给你们再过目一遍罢了。我不会同你们讲我为了这七篇小说所付出的心血。因为你们一看便知我已经具备了被选中的资格。”但是,如果没人要买可如何是好。
我已经有了赚钱的欲望,对一切都变得小气抠门起来,虽说不甘心没有报酬地发表小说,但万一没有人来买我的作品,过不了多久,我的名字就会慢慢被大家遗忘,他们会在昏暗的关东煮店里讲些我应该是已经死去了之类的流言。这样一来,无论是我赖以为生的事业还是别的什么,都将不复存在。在历经一番思考过后,我最终决定以“思考的芦苇”为题,每个月或者是隔月写五六张稿纸的文字。为了不被大家忘记,偶尔也要让大家来看看我勤奋的样子,这是我心里的卑鄙小算盘。
名利场
笛卡儿①的《论灵魂的激情》一书名气很大却没什么意思,毕竟他说“所谓崇敬,就是希望收获有益于己的感情”。这让我觉得笛卡儿是不是没有思考出什么来。“所谓羞耻,就是期望通过许愿来获得益处”,又或者是,“所谓轻蔑,就是为了获得益处而如何如何”。就算我把这种随口胡诌的情感填充到为了获得对自己的益处这个句型中去,也没什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要么就干脆说“无论什么感情,都是因为利己才会产生”,乍一听上去似乎还有些道理。什么奉献啊、谦让啊、侠义啊这些所谓的美德,都将“为了自己”的欲望像男性的蛋蛋一样,一个劲儿地往深处藏。因此就算是被说“你是为了自己”,说不定还能让人毫无畏惧地坦然面对。所以在我看来,笛卡儿并没有讲出什么与众不同的真知灼见。人就是那种只要听了软弱、风趣的话语,就会连肩头上风呼啸而过的痕迹都认为是真实的,并且会大加赞赏的生物。但我觉得,比起专门狙击人的弱点,明明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里却故意绕开那里狙击,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可能是知情的,但却佯装不知地自言自语说“我失败了呀”,又让他忍不住猜想你是不是真的不知情,这不也很有趣吗?名利场的荣光就在于此。聚集在这名利场之内的,都是像贪婪抢食的肥猪和发情的狒狒,没有谁比住在这个名利场里的人更期望凡事皆有利于自己了。但他们又喜欢显示自己拥有奉献、谦让、侠义等美好品质,没有谁比住在这个名利场里的人更擅长伪装出凤凰、极乐鸟的优秀与华丽了。虽然我这样说着,但其实我也不例外。我装出一副病人模样,看上去对于世间言论满不在乎,但内心却如同夜叉,为了能够在言语上击败对手,我可以做到付钱给私家侦探,让他把那要击败的对手的生平、学问、为人处世、病情和失败统统给我查个清楚,再以其为参考来确定自己该怎么与他辩论。正所谓因果报应。
P2-4
思考的芦苇
正义与微笑
追忆善藏
维庸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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