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此生初见
2010年12月24日,仔出生在成都市妇幼保健院(二产院),一个紧挨宽窄巷子的地方。
那天,我在华西医院陪患脑梗的母亲。
小梅午后来看了妈,再顺道去成都二产院做孕检,约了同孕的小蒋和几位流落在成都平原的老同学,准备从医院出来就为迎接仔的到来来一场“最后的疯狂”。
20世纪30年代初出生的母亲,在40岁后生下我。
这位与天下百姓一样皆爱“幺儿”的奶奶,知道又要添丁,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精神出奇地好。我的电话骤然响起,是小梅打来的。
“这场聚会爽约了。仔不能再待在我身体里,必须马上剖!”小梅在电话那头催促我,“仔的那些穿的、吃的以及我需要的,都放在衣柜里,就只能是你回家去取一趟了!”
原来孕检,小梅的尿蛋白和血糖都偏高,仔生活的微环境让他随时都有危险,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剖。
我似乎听到不远处“嘟嘟嘟”的警报声,那么惶恐,又那么兴奋!
“老妈,我要去迎接您的第十二个孙子的到来了!”挂了电话,我从陪伴床上弹起来。
“去吧,快去呀,你还愣着干啥?!”母亲笑着催促我,“开车小心点!”再大,我在母亲眼里都还是一个孩子,分明我要迫不及待地去迎接我的第二个孩子了。
年近八旬的老母亲身体已大不如前,如今患脑梗,右手已失去了肌力,右脸也瘫了。
生命从来顽强,且生生不息。
一家人仍沉浸在家族添丁的愉快之中,把病痛暂时搁置。
我怎么回到家已不记得,一路都沉浸在再为人父的快乐中。
邻居卿阿姨把脑袋探进我未掩上的家门,问:“老刘,是不是小梅姐要生了,看你火急火燎的!”
“是的,她留在医院不准离开,马上剖!”我回答。
卿阿姨帮我把那些备产的东西搬到客厅的沙发。我再次拨通小梅的电话,确认未遗漏什么,和卿阿姨再搬到车上,车的后座堆满了迎接小生命到来的吃、穿、用的物件……小梅是新生儿科护士,准备这些主要由她完成,的确为我分担不少,因为对第二次做父亲依然不知道要准备什么的我,于忙乱中毫无头绪。
从城西南的家辗转到位于市中心的二产院,时间在我这里感知不到,沿路怎么走的感知不到,能感知到的是迫不及待地去迎接幸福的来临。
有时想,生育孩子,当爸爸多么惬意——不用孕吐,不用分娩,不用哺育,只管享受为人父的幸福!
我到产院时,小梅已被推进产室手术。
手术室门开了,护士递给我病案书,要我签字,我在空白处写下“同意”,并签上我的名字,填上与孕妇的关系“夫妻”。
我有从医经历,知道“手术同意书”是格式化的,一切手术风险都得病人及家属承担,由不得你同不同意都须“同意”,否则手术无法开展下去。
这是我今生唯一一次愉快签下“同意”二字的;以后我又签了好几次,心情却完全相反,尤其是为仔手术的每一次签字,都是那么重若千钧。
几十分钟后,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医生问:“谁是袁小梅的家属?”
“我,我是!”我迫不及待。
“母子平安,生个男孩!”助产士托起仔给我看,熟练地露出仔的小鸡鸡。我急忙凑上去,门已被掩上了。
后来小梅告诉我仔初到人间的一个细节。
小梅在手术室麻醉半醒时给医护央求:“我想看看宝宝!”
护士把一张小床推倒小梅身边,里面躺着仔,粉嘟嘟的嫩脸泛着光泽,小梅的心瞬间被融化了。
“宝宝,妈妈在这儿!”半醉半醒的小梅亲切地呼唤着仔,看着天花板的仔居然循声扭过头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眸寻找妈妈。
“我的天使,这是我生的仔吗,多么完美呀!”小梅完全忘了手术的痛,陶醉在欣赏自己孕育的完美艺术品里。
我们已育有女儿,上小学二年级了。此时,我们又添一子,“女+子=好”!有女有子,儿女双全,“好”呀,这是多么完美的人生际遇。
那时是傍晚。时间是:2010年12月24日。
平安夜,洋人的圣诞节!
如果此刻有人要我发誓:不管未来这个孩子是聪明、健康,还是普通、疾病,你是不是会倾其所有去爱他,我会毫不犹豫地起誓:是的,无怨无悔,毫无保留地爱!
这是真的,天下所有的父母都爱孩子,超过了爱自己。
看着刚出生的仔在医院新生儿泳池里漂浮着,我们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他是那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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