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星星的耳朵在唱歌》:
“爷爷,我也要去城里了,真的吗?”爷爷没有吭声,星星还是不敢相信,大声地问爷爷。
奶奶看着爷爷,轻轻点了点头,这孩子没有爹娘在身边不行,他们这两天商量了一下让儿子他们把星星接走。
爷爷听到星星脆生脆气地叫他,这才抬起头来,忧郁地看了看星星,一边将烟袋锅子在鞋底下叩了叩,一边回了句:“是,就这两天,让你爸跟你妈回来接你,把你的东西让你奶奶给你收拾收拾。”
“太好了,奶奶,爷爷说是真的,我妈妈他们要回来接我了。太好了,我要去城里,我要去城里了。”星星兴奋地搂着奶奶咯咯地笑。她想爸爸妈妈了,有好几次,她梦到了爸爸妈妈回来接她了。
看着星星高兴成这样,两个老人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济南,离我们这里很远吗?”高兴了一会儿,星星又问。
奶奶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摇了摇头,济南她哪去过。她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巨野县城了,老头子倒是出过几次远门,去菏泽市里买过东西。
“很远,听你爸说,他们骑摩托车回来要跑大半天。”奶奶想了想,跑一上午是多远,她也说不清。
“这么远啊。”
“嗯,是很远。”
济南离他们家很远,可是天上的星星却离着他们家很近。
星星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嘻嘻地笑:“星星不怕远。”
“星星到城里去,有爸爸妈妈陪着你,奶奶就放心了。”奶奶看着星星晒得黑红黑红的小脸,像颗小山里红,心里不免有些难受,她不舍得星星离开自己。可是,这孩子总跟着他们两个老人在这农村待着,天天风里来雨里去,下地放牛,怪不忍心的,还是让她去城里的好。隔壁乐乐都在城里上学,变成白白净净的城里娃娃了。
“村里通知,马上要拆迁,星星,正好,你去济南跟你爸妈住两年,等拆迁完了,咱们搬了楼,再回家。”爷爷看着笑嘻嘻的孙女,叹了一声,他真不舍得星星离开自己,可是,他们要找临时安置房,带着星星不方便。再说,儿子媳妇说,要接星星去城里,想让星星到城里上学。
“我喜欢住楼房。”星星喜欢小楼,在电视里,城里人都是住楼房的。
爸爸说,他在济南盖了好多好多大楼了。
“没想到,我们这老了还有这福气,能住上楼房。”奶奶摇着大蒲扇忍不住有些喜悦。
爷爷看着这一老一小兴奋的样子,他心里还挂着家里那些猪啊鸡啊牛啊羊啊的,没再言语。待他闷着头抽完了这袋烟,捏着烟袋锅子在鞋底上叩了又叩,这才放进烟包里,收好。
拆迁的话,那棵长了五六年的大泡桐树得砍了,还有,家里长了十几年的无花果和三十多年的老石榴树也留不下了。
爷爷眼睛蒙咙地望着那棵刚开完花、结了满树果子的石榴树,心里有太多的不舍。这个院子,他住了大半辈子了,这房子,一砖一瓦都是他省吃俭用亲手盖起来的呀。
要拆了。
这个小村里所有的一切都要拆掉了。
这老房子,这个小院,虽然不够敞亮,却留着他大半辈子的青春和记忆。儿子出生在这个小院里,星星也是……
“现在的农村可比以前好了。”奶奶起了身,从屋里找了一根黄瓜一个西红柿,洗了出来,西红柿递给星星,黄瓜给了老伴。
“西红柿,谢谢奶奶。”星星最喜欢的吃的就是西红柿和无花果,奶奶当然最了解星星。
看着星星开心地吃着,奶奶抿着嘴,笑了笑。
星星偎在奶奶的怀里一边吃着西红柿,一边听爷爷奶奶继续唠嗑。
奶奶喜欢唠,从村东头唠到村西头,从村北头老张家的羊生了小羊,唠到村南头老赵家生了个儿子……鸡毛蒜皮,东家长西家短的。听到知道的事儿,星星跟着插一句,不知道的,她就跟着听着。
爷爷几乎不怎么说话,只管听……唠着唠着,星星打起了瞌睡,手里捏着半个西红柿没吃完,就偎在奶奶怀里睡着了。
小花狗也趴在星星的脚下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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