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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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高空一览无余地洒下来,经过风与空气的洗濯,变得清新与明丽,富有了生命的气息:旺盛的精力,火热的力量,缤纷的色彩,淘气得撩人……几乎一夜之间,原本缺乏色彩渲染的草地被染绿了。青翠的色彩与泛着金光的河水映衬着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当余晖把草地染得金灿灿时,草地上的鸟类聚集在高处尽情婉转啼唱,随着最后一抹余晖被夜色吞噬,一切属于了夜。从万籁俱寂的夜里传来植被清脆而舒缓的生长声音。
这是春天里的阳光,有力量,有色彩,有声音。
达野长时间坐在蒙古包前,灼热的阳光烘烤得蒙古包有些烫手。但他却感受不到温热,身体依然凉丝丝的,那寒意来自骨头缝里,有着轻微的酸痛与不适。他慢慢张开五指,五根手指纤细,包裹着泛青的皮肤,里面的血液似乎也失去了鲜红的颜色。他用力把手张到最大程度,即便如此,关节处仍有一个明显的凹痕。他缓缓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揉搓着每根手指,渐渐地,手指有了温度,泛着鲜红的血色。他又换了另一只手,用力揉搓着,慢慢地两只手都鲜活起来。
达野得了草原人常见的病——风湿。这种病异常顽固,就像长在骨头缝里,药物根本无法治愈。如果不及时治疗,骨节和四肢将慢慢变形,带来的痛苦就像草地上的风日夜不停地侵蚀着身体一样,把人折磨得痛苦不堪。
阿爸阿妈早就商量给达野治病,可这几年牛羊的价格连连下跌,尤其是春天,牛羊的价格跌得惊人,达野的病也就一拖再拖。看着达野难受、痛苦的样子,阿爸阿妈下决心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他的病治好。
老牧羊犬依偎在达野脚下,长时间酣睡。老牧羊犬好像知道达野旧冷怕凉,只要有机会,就尽量把身子依靠在达野身上,这样一来,它就可以把体温传递给达野了。它真的老了,背毛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光秃秃的皮肤,身上的热量也是有限的。达野拍了拍老牧羊犬,它缓慢地睁开睡眼,懒散地看了达野一眼,又缓缓地闭上了。
达野的手掌渐渐有了阳光的温度,他开心极了,准备去附近的几簇野杏树那里。野杏树下住着一对儿百灵夫妇。这段时间,百灵夫妇异常『亡碌,频繁来往巢与草地间,每次回来,小小的喙都衔着软羽,或翠绿的牧草。那牧草应该是在杂乱的牧草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散发着春日阳光与牧草的香味儿——百灵夫妇在精心装饰巢,迎接幼雏。
一番紧张忙碌后,便很少看到百灵夫妇成双入对出现了。只有到了中午时分,才偶尔能看到它们来去匆匆的身影,那是为了补充必要的食物和水,不得不离开巢,随后匆匆回到巢——它们开始育雏了。
达野长时间一动不动地坐在蒙古包前,百灵夫妇如临大敌,即使在最辛苦的育雏工作过程中,也不得不拿出一半精力对付达野,总有一只百灵如同雕塑一般立于枝头,严密监视着达野,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刻行动——把异常情况传递给另一只百灵。即便达野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那只监视的百灵也依然高度戒备,目光里分明是警惕与不友好。如此过了多日,虽然达野只是观望,并没有做出令百灵夫妇感到危险的举动,可百灵夫妇丝毫不敢麻痹大意,总怀疑达野会趁其不备时,出现在野杏树附近。这对它们来说无疑是场灾难。
百灵夫妇的活动非常有规律,两只百灵轮番工作:一只百灵孵化育雏,另一只百灵监视达野。雄百灵的工作更辛苦,不但时刻要盯紧达野,还要为自己和雌百灵寻找食物。另外,它也承担着育雏的工作。达野看着都心疼,借故离开了蒙古包。达野一走,两只百灵放松了警惕,开始一心一意地育雏。
达野一直想接近野杏树,看看百灵的巢,看看鸟蛋。但他不能贸然行动,否则,他留给百灵夫妇的好印象,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的信任与友好,很有可能因为一次冒冒失失的行动而土崩瓦解,荡然无存,再想与它们建立起友好与信任就难了。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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