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和“赵飞燕”又掐上了,那火气,你高一尺我偏要蹿到一丈,眼看就要擦枪走火。
车间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儿,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瞪大眼看着这俩冤家对头。
“这姐俩儿以前不是快好成一个人了吗?咋的了这是?”
“你们听说了没?‘杨玉环’打听到滕大彬住神仙巷,直接打车杀过去,要不是大彬他妈及时出手,差点儿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呢。”
“这小姑娘平时看着蔫了吧唧的,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啊。”
不管她俩咋吵,大家都不劝,劝也没用。
女人之间的交锋不像男人那样来几句国骂就撸起袖子干架。这姐俩儿吵架不是那种真刀明枪直接交锋,枪口都没直指目标,但是子弹都是拐着弯儿的,经过弯道迂回的子弹威力不减反增,含沙射影,却直击要害。
赵菲艳挺着丰腴的小胸脯,小嘴叭叭叭,明里是训斥自己几个小徒弟,语气里夹枪带棒直指杨钰涵:“小何你怎么这么没眼色,这点儿小疵点说你多少回了就是不改,还整天东瞅西看。你以为你是在有人组里,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都可以往自己碗里捞?”声音大到整个车间都有回声了。
那杨钰涵拿一根钢尺敲着面前的一个纱筒,调门儿比平时提高了八度也呵斥徒弟:“你长着眼珠子是喘气的?别光支棱着耳朵听那些飙乎乎的醋溜扯淡,好好儿干你的活儿是正经。”
被杨钰涵训斥的徒弟小蔡低声喊了句:“车间主任来了!”大家这才偃旗息鼓不再吱声。 杨钰涵和赵菲艳都是孚日集团棉纺二厂细纱车间的纺织工,两人同龄,且同年进厂。报名那天,正是阳历的七月,天气又闷又热。
孚日纺织厂负责招工的人叫沈爱民,只见他肚子上的肉被黑色T恤勒成一圈一圈的堆在腰间,T恤的后背被汗溻湿了一大半。他一边登记一边不住地擦汗,汗珠子还时不时地滴在面前的登记表上。他踢了踢脚边的几个空矿泉水瓶子,小眼睛一瞪,望了一眼面前拐了好几个弯儿的长队,厚嘴唇一撇:“这鬼天气,真热!都给我麻利点儿,别上轿了才扎耳朵眼儿,把证件提前准备好,这点儿事还用嘱咐?”
大家都用手里的拎包或者宣传彩页挡着头顶的太阳,一边擦汗,一边左顾右盼,希望等待登记的队伍能加速蠕动,快点儿轮到自己。
赵菲艳把毕业证和身份证递给了负责登记的沈爱民,沈爱民嘴里嘟囔了一句:“赵菲艳……赵飞燕!呵,这名字好贵气。”边说边瞅了一眼赵菲艳胖嘟嘟的娃娃脸,“模样还中,就是肉多了点儿。赵飞燕,你得努力减肥啊,要不然怎么在水晶盘子上跳舞?”赵菲艳乜斜了一眼这个又黑又胖的男人冒着油汗的脸,在心里嘀咕:“死胖子,自己肥得跟猪一样,还说别人胖。”
排在赵菲艳后面的三四个人都登记完了,轮到一个又瘦又高、扎着马尾的女孩儿走到登记桌前面,女孩儿满面通红,着急地翻着背包的各个夹层:“奇怪啊,我明明把身份证放在最外面一层了,咋没了呢?”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又来一个上轿了才扎耳朵眼儿的,什么名字?”沈爱民擦着汗,拿在手里的一支笔不耐烦地在登记表上划拉着。
“杨钰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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