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秋天,我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下午。
我跑去顾潮生的教室门口等他:“放学一起走吗?”
“不了!”他摆摆手,“今天我……”
“有约嘛。”我替他说了出来,转而追问,“那你答应帮我问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他神神秘秘地看我一眼。我做出有些泄气的表情追问:“怎么,沈明朗他不肯来吗?”
“答应了。”顾潮生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不过他到底是哪里好?不是我说你,你的眼光为什么总是那么……”
我一副“才懒得问你意见”的表情,故意说:“他就是很好啊!”
生生把他下面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顾潮生,他怎么会懂,他怎么会懂我想逃离他的世界的心情有多么迫切。
他和傅湘每天腻在一起的时候,又怎会明白,我已经不再像以前,可以毫不避嫌地频繁出现在他身边。
沈明朗,他就是很好啊。
他想让我离你远一点,想让我离那种孤单的心情再远一点。
“那明天你们一起来!”说完,我好像也没了再霸占他时间的理由,转身往自己的班级走去。
隔天傍晚,江边的KTV包间里已经坐了一些我拉来凑热闹的同学。其实对于很多人给我过生日这件事,我并不那么在意。但为了能顺利约到想见的人,我只好努力让大家有一种“连跟我关系一般般的同学都来捧场了,你不会不来吧”的感觉。
顾潮生如约把沈明朗拉来的时候,大家已经三三两两地点了歌在唱。但毕竟几拨人之间并不熟络,所以气氛是有点尴尬的。
我坐在对面,偶尔用余光偷瞄—下他们的表情,顾潮生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而沈明朗则是一副很不适应的样子。他察觉到我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主动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生日快乐!”他说。
我有点紧张地笑着点点头:“你来啦。”
“嗯,但是……”他说到这里顿了—下,伸手指了指在场的其余他并不熟悉的同学,“你看,我都不熟。我想我还是早点回去好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伸手拍了拍我的头顶,温柔地笑笑,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我下意识地看一眼顾潮生,他似乎并没注意到这一切。我心知自己已经没人可以求救,只好破罐子破摔地起身,追了出去。
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边的晚风吹得人有些冷。我们两个走到堤岸边,我故作轻松地问:“你这么早就要回家吗?”
“嗯,回去太晚了我爸妈会说我的。”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我咬咬嘴唇:“你……”
“怎么了?”沈明朗不解地看着我。
我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笑起来弯弯的,让人觉得很温柔,又很阳光。后来的很多很多年里,我总在听到林俊杰唱《爱笑的眼睛》时,想起他。
“你能陪我到十二点……”我鼓足勇气,“再走吗?”
沈明朗愣卜下:“但是我不能回家这么晚……” 他说出这句话时,我仿佛已经听到了他后面欲言又止的部分,以及他对我原本计划十二点时对他说的话的回答。
我只好丧气地搓了搓双手说:“那好吧。”
沈明朗转过身。我眼光空洞地落在他的背影上,恍惚想起以前我们俩同桌时,他和我一起拿摞得高高的课本挡着脸,小声聊天的画面。
还有后来,我们的座位分别被轮换到第一小组和第八小组,每次我下意识地扭头看他的座位,十次有九次都能感觉到,他扭头看过来的同样带着笑意的眼光。
这时我会赶紧别过头,假装自己只是不经意的,但却能听到自己的心,正怦怦地跳个不停。
愚人节那次,他明明对我说,他是喜欢我的……
我脑子有些乱,似乎已经猜不透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就在这时,走出没两步的沈明朗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眉眼弯弯地冲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十二点之前,记得听电话哦!”
说完他笑着转身,再次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杲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还反复回放着那个温柔的笑容,还有他意味深长的那个句子。
我回到包间,已经有同学上前跟我打声招呼,提前离场。我看了下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就没有强留。这时顾潮生也凑过来跟我说:“那我先走了哦,生日快乐!”
我—下子想起他生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屋子人,但没有一个我熟悉的。当时我就是这样凑到他身边,跟他歉意地说:“我先走啦。”
“那好吧。”我假装生气,“我好惨哦!沈明朗走了,现在你也要走。”
顾潮生配合地做了,个冷哼的表情:“装!你们打算唱到什么时候啊?”
“通宵吧。”我把眼光投向说好陪我的两个女孩子,“她们都答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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