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惊奇·迷雾之岭》:
那是父亲第一次亲自教导他。在往后的几年里,这段话也以不同的形式重复过无数次,以至于朱浩然在梦中都能默念出来。
什么样的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如此冷酷和自私?他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随着时间逐渐推移,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在他脑海中遗留下来的,只剩下爷爷去世那天医院外的雾。浓浓的海雾混合着大海特有的腥味与寒意,仿佛永远不会消散。
尽管模糊地知道大体方向,可跨越山头并没有预计中的顺利。一部分原因自然在于这难缠的雾。为了节约手机电量,他们只能依靠月光,然而眼前茫茫一片,实在是容易迷路。朱浩然与侯杨折腾了近半个小时,才发现自己是围着同一片松树林绕圈。
而另一部分原因,就是侯杨。
说实话,朱浩然还是挺喜欢侯杨的。作为忠实的跟班,无论对陈希、李成,还是那个新来的王凯,侯杨都与自己的喜恶保持一致。可是,他实在是太笨了。
侯杨不仅频繁质疑朱浩然的路线是否能够抵达西岸浴场,还一个劲地嘟囔:“早知道就待在地下室了,有吃有喝,比现在爬山好得多。”
“怎么会有这么没头脑的人?早知如此就把他扔在地下室了。”朱浩然生气地想,决定即使找到了沙滩车,也不会带他一起上路。然而被质疑得多了,他也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迷路了。
出发一个小时后,就在手机电量所剩无几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地势略高的坡顶。雾气悠然散开,将西岸整片海滩展现在脚下。距离最近的地方,是浴场沿着山坡修建的一排两层小楼,供前来游玩的旅客更衣休息。而在更远的海浪中,一艘被掀翻的快艇倒扣着,龙骨还被砸了个洞。
朱浩然带着侯杨翻过小楼后的铁丝网,朝浴场另一侧的办公室径直而去。上次来玩时朱浩然观察过,如果游客想要玩沙滩车,工作人员会先去办公室取钥匙,再从位于海滩北侧尽头的仓库把车开出来。他试了试门把手,不出预料,门锁着。
“怎么……怎么办?”侯杨双手叉着腰,呼哧呼哧地直喘气,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朱浩然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力投向窗户。当啷一声,石头砸在玻璃上竟被弹开了。侯杨吓得差点跳起来,嗷嗷直叫。朱浩然白了他一眼,又扔了一次。
哗啦一声,成功了。
顾不上玻璃碴,朱浩然双手撑住窗沿,翻身跳了进去。他伸手拉开更衣柜,浸透汗味的工作服和臭球鞋立刻掉了出来。朱浩然捏着鼻子把它们踢到一边,探头观察一番。
果然,钥匙挂在衣架旁边。
事实上,更衣柜里还有些别的东西:钥匙旁边的钩子上挂着一部卫星电话;后面的密封袋里有一张琴市地图;角落里,一根红白相间的撬棍安静地斜靠着。
朱浩然把地图装进口袋,试了试卫星电话。电量是满的,却没有信号。这很不寻常。在他的印象中,即便是再偏远的地方,卫星电话也能收听到模糊的声音。可是此时此刻,电话里传来的只有白噪音。
“要么是它坏了,要么是卫星坏了。”朱浩然猜测,“反正是没用的东西。”
他把卫星电话丢到地上,伸手取下钥匙。正当他低头研究的时候,忽然听见侯杨在外面大叫起来:“什么鬼东西!”
朱浩然本能地抓起撬棍,从窗口爬了出去。接着,他就看见了那只怪物。
它一动不动地站在白雾之中,有两米多高,双足站立,从身形来看与其说它是人,不如说是怪异的熊。侯杨惊恐地往后躲,同时告诉朱浩然,自己是偶然才看见它的,别说脚步声,就连它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朱浩然把撬棍塞到侯杨手里,命令他上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侯杨怎么也不答应,拼命把撬棍扔了回去,转身逃进了浓雾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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