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边相遇
发现喜乐的那天,我们全家刚共享完一顿丰盛的周日午餐。吃饭时,大妹黛拉琳像平常一样,把面包泡在装着冷开水的杯子里,这是她最喜欢的吃法。小妹贝琪努力地把豆子全部堆到盘子边缘,想一口气把豆子吃光。
妈妈不高兴地看着她们说:“你们这些小鬼,一定要把食物折腾一番才肯吃吗?如果有一天能看到你们规规矩矩地吃一顿饭,我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妈妈说话的时候,当然也瞪着我。其实我不是不喜欢吃炸兔肉,只是我担心会咬到子弹头,所以才把兔肉翻来翻去,仔细检查。
“马提,我早就把兔子仔细检查过了,你大可放心。”爸爸拿起面包,边涂奶油边说,“兔子中弹的部位是脖子。”
爸爸不说还好,一说我反而更吃不下了。我把盘子里的肉从左边推到右边,穿过马铃薯片,再从右边推回左边。
“它中弹后是不是马上死掉?”如果不把这件事弄清楚,我一口也吃不下的。
“没错,一弹毙命。”爸爸回答。
黛拉琳兴致勃勃地问:“你真的一枪就打中了它的头?”
爸爸慢条斯理地嚼着兔肉,谦虚地说:“也没那么准!”我实在不想再听下去,就站起来,离开餐桌。
一个星期中,我最喜欢的是星期天,因为这一天我们会提早吃一顿丰盛的午餐,把肚子填得饱饱的。我几乎还有整个下午的时间可以玩。这么长的时间,我差不多可以逛遍整个西弗吉尼亚,直到肚子又开始闹饥荒为止。平常的日子,要吃过晚餐才能出去玩,而且还得赶在天黑前回家,根本玩不过瘾。
我带着一把点二二口径的来复枪出门。这把枪是去年三月我十一岁生日时,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其实我带枪只是为了好玩,通常我只会打树上的苹果,测试自己的枪法;不然就是把铝罐排列在铁路旁边的栅栏上,瞄准它们,一个一个地射击。我从来就没想过用这把枪去伤害有生命的东西。
我们的家位于友谊镇前面的山脚下。只是这么介绍,大概没有人知道那是哪里。准确地说,友谊镇靠近姊妹谷,刚好位于车轮镇和派克斯堡的中间地带。爸爸常常对我们说,姊妹谷是我们这个州最适合居住的地区之一。但如果你问我,哪里是最舒适的居住地方,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是我的家,一栋三面环山、有四个小房间的房子。
如果让我选择的话,下午还不是上山坡玩的最好时光,早晨才是,尤其是夏天的早晨,越早越好。有一次,我在大清早上山坡,除了猫、狗、青蛙、牛、马之外,我还在那里看到另外三种动物:土拨鼠、母鹿和小鹿,还有一只头上有红斑的灰狐。当时我猜想,这只狐狸的爸爸可能是灰狐,妈妈则是红狐。
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在旧桥那边。那里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绕过喜乐小学的旧校舍,路旁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河边是青翠的树林,还有稀稀落落的人家。
今天下午对我来说,似乎很特别。我沿着小河,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突然从眼角瞄到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正在移动,我侧头一看,距离我十五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只白中带黑、全身有棕色斑点的短毛狗,静悄悄地跟着我。它低垂着头、尾巴夹在两条腿中间,默默地看着我,样子非常卑微。我看它像一只猎犬,大约一两岁。
我停下来,这只狗也跟着停下来,好像遭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当我确定它只是想跟着我走时,就拍拍衣服对它说:“过来呀,小子!”
但是这只狗却趴下去,用肚皮在草地上翻滚,我觉得好笑,便走上前察看。它的脖子上有一个很旧的项圈,看来好像已经用过两年了。我敢打赌,以前这个项圈一定是套在别的狗的身上。我伸出手说:“过来呀,小子!”
但是它却马上站起来向后退。从刚才到现在,它连吠都没吠一声,好像是一只哑巴狗。
有时候,看到这样卑微、畏缩的狗,会令人感到心痛,因为它可能常受到虐待,才会吓成这副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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