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贸易强国与服务贸易
1.1 贸易强国概述
1.1.1 贸易强国建设背景
入世20余年来，中国对外经贸发展成果丰硕：进出口总额高速增长、产品结构持续优化、对外开放水平和国际贸易地位稳步提升，中国成为名副其实的全球制造中心和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从*初计划经济时期的贸易保护政策，逐步迈入贸易自由化发展阶段；入世，意味着中国正式融入世界经济体系，并在此基础上逐步形成了以高质量发展为导向、全面开放的贸易自由化政策；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贸易保护主义抬头，WTO陷入困境，“逆全球化”和贸易保护主义政治化趋势给中国对外贸易发展带来了严峻的挑战。因此，为更好应对日趋复杂的国内外经济环境和竞争态势，中国需要加快提升贸易质量，统筹贸易发展战略和贸易产业协调发展，推进贸易强国建设，构建全面开放新格局。
1.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对外经贸发展历程及特点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历经了从探索贸易自由化到正式入世后履行贸易自由化承诺和享受贸易自由化成果的过程。入世20余年，中国准确把握住了国际分工发展的机遇，开辟了中国对外贸易的全新局面，逐步发展成为世界**大贸易国和第二大消费市场。
1）1978～2000年：改革探索与发展阶段
1978年，中央召开了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全会做出转移工作重心和改革开放的重大历史性决策，拉开了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历史序幕，对外经贸进入改革探索与发展阶段。
改革开放以设立经济特区为突破口。1979年4月，在中共中央工作会议上，广东省率先提出在毗邻港澳的深圳市、珠海市和重要侨乡——汕头市开办出口加工区的建议。1979年7月，中共中央、国务院批复给予广东、福建两省更多自主权，发挥两省区位优势，扩大对外贸易，同时深圳、珠海获批试办出口特区。1980年8月，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审议通过了《广东省经济特区条例》，同时批准建立四个经济特区（深圳、珠海、汕头、厦门）。1984年中央决定开放14个港口城市，在这14个城市设立经济技术开发区，实行经济特区的部分政策。1988年，海南经济特区成立，经济特区范围进一步扩大。经济特区的成立，使其成为当时中国吸引外资、引进技术、出口创汇、经济体制改革的主要平台，对外贸易发展面貌焕然一新。
改革开放后，我国逐步确立了“两头在外”的加工贸易生产模式，逐步下放对外贸易经营权，并推行出口企业收汇汇率“双轨制”；同时，为迎接国际产业转移浪潮，国家陆续出台了一系列鼓励出口的政策，引进资金技术和设备，加工贸易发展迅速，以“三来一补”①为主的企业出口方式，充分发挥了国内劳动力优势，大大增强了出口创汇的能力。据国家统计局数据，中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从1978年的355.04亿元增长至2000年的39 273.25亿元，增长约110倍，其中出口额从1978年的167.65亿元增长至2000年的20 634.44亿元，增长约122倍②。
1992年，中共十四大召开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成为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外贸管理体制和经营机制改革进一步深化，随着199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外贸易法》等一系列与改革开放规范化相关的政策法规陆续出台，有法可依的外贸管理与促进体系基本建立。国有对外贸易企业推行现代化、实业化、综合化的改革，培育了一批具有较强竞争力的对外贸易公司；进出口制度与出口退税制度不断完善，进一步减少了行政干预，降低了关税，增强了企业活力。随着改革的深入，外资企业以自身先进技术、资金和管理模式结合中国廉价劳动力，加上资源配置合理，迅速发展壮大，其进出口贸易占比持续上升，在加工贸易中尤其明显，促进了中国对外贸易主体结构进一步优化，1998年，外资企业贸易总额占比超过国有企业，达48.7%。
2）2001～2007年：贸易规模快速增长阶段
中国入世后随即对与WTO规则不符的法律、法规、规章展开全面清理，这是对“遵守规则、开放市场”承诺的充分落实。清理调整工作涉及部门包括中央部委和地方省市各级单位，涉及的法律法规、政策措施上千条，这些法律文件有的被废止，有的在重新修订后再次颁布。通过清理修订对外贸易法律法规、开放服务市场、降低关税、开放投资领域等举措，中国以全新的姿态开始融入世界经济体系，对外贸易发展进入了高速阶段。2001年至2007年，中国货物贸易总额年均增长率达25.77%，从刚入世的42 183.62亿元增长至166 924.07亿元，增长速度和货物贸易总规模前所未有，远超同期世界平均水平，中国也迅速成为世界贸易大国和名副其实的“世界工厂”，并在2007年成为世界第二大出口国。
贸易规模“爆炸”性扩张的同时，贸易结构也呈优化趋势：*先，货物贸易进出口结构逐步优化。技术密集型产品逐渐崭露头角，成为重要的贸易产品；其次，出口市场布局优化，市场分布呈现全球化趋势，非洲、南美洲市场迅速崛起，与亚洲、北美洲市场一起构成中国对外贸易的主要市场；再次，出口主体多元化，民营企业出口占总出口比重逐步增大，出口主体多元化格局初见雏形；*后，服务贸易地位明显提升。在该阶段，中国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在世界的排名有较大幅度提升，进入全球前十强。其中，运输服务和旅行服务是服务贸易的主要部分，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金融服务成为增长亮点。
入世给中国经济发展带来了巨大机遇，是中国对外贸易发展历程的一座丰碑。世界市场的大门向中国进一步敞开，中国与各大经济体联系更加紧密，全球贸易发展也因中国的加入而更加生机勃勃。但是，中国对外贸易发展模式过于粗犷，取得的巨大成就主要源于贸易数量的增长而不是贸易质量的提升，以资源和环境换取出口额带来了很多问题，如资源消耗过度、环境污染严重、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等，中国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受到质疑。同时，中国贸易顺差持续扩大，关税歧视、“双反调查”、特别条款等贸易摩擦日趋增多，成为历年遭受贸易摩擦*严重的国家之一。大量研究表明，中国入世初期出口产品质量整体呈下滑趋势，产品品质对外贸发展贡献率较小，对外贸易发展模式容易遭受贸易摩擦、需求变动、市场波动等外生冲击的影响。
3）2008～2012年：调整转型阶段
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并迅速波及全球，实体经济遭受严重冲击，面对金融市场波动、国际需求市场萎靡，中国对外贸易环境发生剧烈变化，靠出口数量扩张的对外贸易发展模式的弊端暴露无遗，沿海地区外向型企业多，对外依存度高，在金融危机期间损失尤为惨重。2008年11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以下简称国家发改委）发布的外贸形势分析报告指出，“11月份，我国外贸进出口总额1898.9亿美元，比上年同期（下同）下降9%。其中出口1149.9亿美元，下降2.2%；进口749亿美元，下降17.9%。这是2000年以来进出口各项指标*次同时出现负增长”③。随着金融危机继续蔓延，2009年成为中国入世以来对外贸易发展*艰难的一年，国际市场严重萎缩，根据商务部统计，“2009年，中国进出口总额22 072.2亿美元，下降13.9%。其中出口总额12 016.6亿美元，下降16.0%；进口总额10 055.6亿美元，下降11.2%”④。
针对2008年金融危机冲击下外贸三大指标全面下滑的局面，中国政府及时采取激励措施稳外需、促出口。一方面，完善出口退税制度，提高贸易便利化程度；另一方面，积极促进进口贸易，扩大内需，增加进口。各项调整政策初显成效，加上2008年第三季度世界主要经济体纷纷推出经济刺激计划，中国对外贸易局面得到扭转，在2008年前三季度进出口总额持续负增长的情况下，第四季度转负为正，同比增长9.2%。
在对外贸易指标大幅下滑的情况下，中国仍然取得了不俗成就，根据WTO数据统计，2009年中国出口总额占全球比重为9.6%，成为世界**大出口国。此外，本阶段贸易结构持续优化，一般贸易出口量超过加工贸易，民营企业进出口贡献继续增大，服务贸易增长率超过货物贸易增长率。
4）2013年至今：高质量发展阶段
随着中国对外开放进一步深化，中国经济对外贸易发展进入了“新常态”，出口规模、贸易结构和贸易地位均表现不俗，以往靠数量扩张的模式逐渐转型为高质量发展模式。2013年，中央召开了划时代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开创了我国改革开放的新局面，中国对外经贸发展开始进入新阶段。根据WTO秘书处初步统计数据，2013年，中国货物进出口总额为25.77万亿元，其中出口额13.69万亿元，进口额12.08万亿元，成为世界**货物贸易大国⑤，进出口总额*次超过美国并高出1.55万亿元，而在2010年，中国货物贸易总额还落后美国1.67万亿元。截至2020年，中国除2016年出现短暂回落外，一直保持世界货物贸易*大国地位，且多项贸易指标增速均高于世界平均水平。贸易规模持续保持优势的同时，贸易结构也得到了进一步优化。*先，中国服务贸易发展迅速，连续多年保持世界第二服务贸易大国的地位，且整体增速高于货物贸易。得益于互联网等现代信息技术的应用和普及，全球服务贸易发展后劲十足，也成为中国对外贸易发展有力的增长点。其次，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进一步提升，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占比逐步降低，出口国内附加值率不断提升，出口产品在品牌价值和技术含量等方面的表现稳步提升，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趋势明显。再次，出口主体多元化发展进入新阶段，民营经济*次成为中国*大的贸易主体。2019年，民营企业进出口总额达13.48万亿元，同比增长11.4%，占当年中国外贸总值的42.7%。*后，市场多元化战略见效明显。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往来密切，进出口总额占中国进出口总额比重稳步提高。随着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China-ASEAN Free Trade Area，CAFTA）升级版的实施，中国与东盟国家的经贸合作越来越紧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于2020年启动，意味着中国对外贸易市场多元化进一步深化，市场结构稳定性进一步加强，中国迎来了经贸发展的历史性机遇。随着改革开放的全面深化，中国已经进入高水平开放的新阶段，这给中国对外贸易发展创造出了更辽阔的空间。
2.贸易强国的提出
1）贸易强国的学术渊源
由于贸易强国是一个中国色彩浓厚的概念，我们无法从国外学者的研究中梳理出一个清晰的理论体系。虽然**贸易理论没有给出贸易强国的明确定义，但其理论体系为探索贸易强国的内涵提供了理论指导。重商主义、古典贸易理论、新古典贸易理论、新贸易理论和新新贸易理论等**贸易理论都试图解释国际贸易产生的原因及参与国际贸易的国家福利增加问题，这些解释对如何定义和实现贸易强国都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很多国际组织也从不同角度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贸易竞争实力，如世界经济论坛从1979年开始通过对一个国家或地区进行综合因素考评，对每个国家或地区的竞争力进行评判，并发布一年一度的《全球竞争力报告》，其中就包括对贸易竞争力的评价；世界银行发布的《营商环境报告》中，跨境贸易便利化程度是其重点考察的11项营商环境指标之一。这些对一个国家或地区贸易实力的评价，是贸易强国评价的重要参考。
国内学术界对贸易强国的探讨始于中国入世前后，这一阶段的探讨主要围绕着与贸易强国的差距和实现途径展开。王雪坤（2000）指出随着改革开放正进入新的阶段，应按照发展开放型经济的思想来全面考虑外贸发展问题。中国对外贸易不断向广度和深度拓展，其内涵已发生了质的变化，从国际地位上看，外贸地位要与中国经济实力相当，中国应从贸易大国迈向贸易强国之列。余芳东和寇建明（2001）等具体分析了中国与世界贸易强国的差距。刘宝荣和李健（2000）认为改革开放后，中国已经发展成一个贸易大国，但是与世界贸易强国相比，仍存在较大的现实差距，他们指出新的世纪里，中国的目标应当是从一个对外经贸大国发展成为对外经贸强国。陈华（2005）、*如晓（2005）、陈飞翔和吴琅（2006）等探讨了实现贸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