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追随希腊的灵魂
古代世界的文化之所以能发展为中世纪末年的拜占庭文化,得益于地处两大洲和两大洋的汇合处、两大衰败文明旋涡中心的地理优势。在数千年的光景里,它奋起反抗来自北方、东方和西方的人流大军,反抗着罗马的法制精神,希腊人的经商习俗、从政习俗和思辨习俗,也反抗着东方王室的穷奢极欲和凶狠残暴的官廷生活。它循序渐进、特立独行地步入死亡的历程,滋养着狂暴混乱的生命。
芸芸众生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之下叩拜,但对神圣智慧的顶礼膜拜莫衷一是。拜占庭人用与希腊毫无联系、刻板、呆滞的偶像形象来装饰他们的教堂。希腊宗教的自然主义所追求的无拘无束和对生动鲜活形象的敬仰,与拜占庭法庭对犯罪分子施加的残酷肉刑之间水火不容。亚述的先验现实主义追随者也对拜占庭祈祷书中枯燥乏味的图像毫无兴趣;尼尼微的国王对于轰动一时的古代赛马和议事厅里发生的谋权篡位的阴谋根本不能理解。正是这些政变,令罗马帝国顿时坍塌在刀光剑影后的一片血泊中。罗马帝国接受不了共和国军团被身披金盔的无能之辈葬送的事实,更不能接受法律的公正被皇帝的反复无常和宦官的密谋随意亵渎、践踏。邪恶在滋生,统治阶级寻欢作乐、空虚颓废;专制统治恐怖凶残;无恶不作的屠杀者在坏事做尽后欢呼雀跃。巴比伦的富足和雅典的好奇心理、“专制统治被迫服从群氓指令”的罗马法律,是这茫茫黑夜中的唯一光亮。
罗马的希腊人借助黑暗的墓穴图像,竭尽全力广泛传播基督教,可惜即便经过后期的发展,基督教也依旧不能将策源地纯化或抹杀。所有无恶不作、腐朽不堪的古代元气的残余势力都随着熊熊大火消失殆尽。拜占庭的专制君主接纳了文本化的基督教以博取广大民众的支持,并勒令祭司更换诸神的名字。普通民众随波逐流,响应加利利使徒们的召唤,摒弃了革命本性要求。一种比罗马社会制度更严酷的社会制度顺理成章地孕育而生。
1054年的教会分立彻底把东方教廷的教皇分离了出去,旧世界的两派分道扬镳,变革重组。这标志着罗马帝国分裂以来,东方和西方分而治之政治的最终确认。在蛮族势力的猛烈攻势下,罗马规范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委曲求全,对蛮族势力妥协。亚洲化的希腊古典文化从君士坦丁堡扩散开来,引领着东方文化,直到东方文化反客为主,反过来奴役起希腊古典文化。东正教的圣像和天主教的圣像一样,体现着对希腊众神的顶礼膜拜。短短几个世纪之后,东正教的圣像又增加了对拉丁偶像的崇拜仰慕之情。
当后人翻阅希腊僧侣在6世纪到10世纪之间偷偷在神庙密室里亲手彩绘的《圣经》诗集,定会察觉到,基督教很早就向垂死挣扎的希腊偶像寻求对生命的祝福。犹太民族的全民历史被彻底改写,在新的神灵的庇护下披上希腊神话的神秘外衣。大卫在奋起搏斗时,俨然就是英勇的赫拉克勒斯;而当他歌唱时,又变成了俄耳甫斯①。伟大的女神依旧美丽,玉手纤纤,娇容清秀,美胸诱人,在罗马诗人用亚历山大体谱写的田园风光美景中亭亭玉立。初期的拜占庭帝国企图不断扩张势力范围,而苟延残喘的亚历山大城危机四伏,各种呐喊声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经过萨珊王朝的曲折动荡,亚洲文化的高原精神和河流地域精神被传播到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拜占庭。由于拜占庭文化的希腊式根源,当地民众对尼罗河三角洲艺术家所揭示的希腊化埃及风格的、面无血色、目光呆滞的人物肖像极其敏感。流行艺术装饰方式,以手工艺品装饰和表现满树繁叶、硕果累累主题的彩石镶嵌画为代表,花边装饰多用表现爱情场景、动物形象的内容作为点缀。庞贝的画家也非常推崇这样的装饰风格。
P3-5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