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母亲的年轮》:
有一种特别的渴望在脑袋里诞生:“想去遇见陌生的一切。”这种陌生大概是一段或几段距离分割出的不同城市,又或是不同人们的遇见,甚至是连自己也预测不到的即将在下一秒登场的故事。反正,想去遇见。
周遭熟悉的一切容易把游动的磁场凝固,自然成习惯的时候,一成不变很容易被套上永恒的标签,当我们跳进自己的“哲理”,顽固就一直根深蒂固。
不知不觉中我也成了顽固的人,自己说的就是对的,自己做的肯定完美无缺,保守己见的同时又在不断固化自己的认知,短短几年人就变得笨拙麻木。
我大概只能在愚笨中极力求生,聪慧、精明调教出的本事一样也没有,我迫切需要去新鲜世界里调整呼吸和重整生命节拍。
我爱上了旅行,尽管工作和生活把流浪的时间压榨得几乎为零,我还是对旅行忠贞不渝。一段或几段距离分割出的城市让我看到截然不同的建筑,富有特色且鲜活的地域文化、陌生方言和仔细打量你的眼睛直接把时间嫁接在空白和初始状态里,离开熟悉常态,你可以在这样的空间里畅快游离,面对陌生恰恰多了一份坦然和淡定,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畅抚平。
可能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过大,又或者是自己太在意熟悉的人们给予的评价(我觉得那些评价都带有偏见,不公正甚至具有攻击性),抑或是评论自己的人实在难以应付,所以,我选择了钟爱远方。这是退无可退,也是海阔天空。
我在旅途中遇见过这样一对夫妻,两人四十有余,男人是公务员,妻子自己经营一家小公司。初见他们,女人骨瘦如柴,金黄的头发在太阳的照射下格外耀眼,黑色外衫搭配着一条墨灰色牛仔裤,女人很漂亮。男人话不多,举手投足气度稳重。女人不失亲和地和我们聊着:“你们是哪里人?”“打算在这里待几天”“出来也是散心吗?”一连串的问题让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到最后我只说了一句“散心”。见我没有多说,女人没有多问。
相遇很奇妙,一群人当中的几个人总能不自觉走到一起,我们就是如此。吃饭时我们会不约而同坐在同一桌,闲转会不自觉聚拢到一起,好东西会拿出来分享给彼此,一起合影或拍美丽风景……我相信,向你靠拢的人,都是因果中注定要遇见的缘分。
相处第三天,我们到了大理崇圣寺,寺院绿化带里安装着许多隐蔽的音箱,里面循环播放着佛乐《心经》,我放慢脚步独自走在他们后面。“每个人身后都拖着长长的故事,光阴掩盖的都是饱经风雨的段落。”不知为什么,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在恢宏的建筑中,我们格外渺小,我似乎忘记了周围的风景,内心无比沉静,那时候仿佛才真正感受到了我自己,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才能把内心极为静谧的一面呼唤出来。忽然女人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好瘦。”我仔细看了她一眼说:“你也挺瘦的,身材很好。”女人说她有八十九斤,还觉得自己胖了些,说着要如何减肥,我无法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在佛门讨论有关皮相的问题我觉得不合时宜,女人看出了我的不情愿假装低头看手机忽略了眼前的尴尬。不远处的三塔格外显眼,我们步履匆匆赶往那里,一路上女人紧跟着我走。
男人与男人的志趣相投,是豁达与敞亮,女人出门看风景,男人出门找胸襟。或者,我们都是失意的人,伪装一些借口给旁人,看似体面而已。
景区的食物一般不便宜,能在景区做生意的小贩也不穷,所以他们不以游客的穿衣打扮来辨别身份,在他们那里一律平等,该排队就必须排队,且人人都平等,五块钱一瓶的饮料到谁手上都是那个价,加上人工背运,小贵,却也合理。走了一大圈我们又累又渴,女人二话不说为我们每人买了一根儿雪糕,五元一个,是平时价格的两到三倍。她挤在人群中排队,满身汗,真是舍得,这几天的相处让我知道她缺的不是钱。
景区是不讲价的,讲价的话后面的游客会觉得浪费他们的时间,反而会说讲价人的不是。或者说,来旅游的人,心在风景中,钱乃身外之物,谁会拿储存的财富购买不愉快呢。
但是,第四天女人却用自己的钱购买了一口袋狼狈。
从蝴蝶泉下来的时候,我和她结伴购买水果,大理的水果种类繁多而且价格便宜,我买了蓝莓和水蜜桃,见她还在挑选,我便站在不远处等她。等她过来的时候,我见她提了四五口袋,我没好意思盯着她手中的东西看,其实,她把我们每个人的口味都考虑进去了。一上大巴她就分发给我们并且嘱咐我们一定要吃,可能水果水分较多的缘故,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我至少上了三次厕所。女人呢,半路拉肚子喊停了两次大巴车。由于是夏季,水果很快就失去了新鲜的口感,男人劝女人丢掉,她舍不得。怕男人趁自己不注意丢掉,女人连上厕所都提着口袋。看得出来,她不浪费每一个用钱买来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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