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尼亚]埃米尔·齐奥朗，罗马尼亚当代作家和哲学家，一九一一年出生于罗马尼亚西北部特兰西瓦尼亚地区锡比乌城的一个乡村神父家庭，一九二八年至一九三二年于布加勒斯特大学攻读哲学。一九三三年至一九三五年获洪堡大学奖学金赴德国读博。一九三七年获奖学金赴法国深造并定居法国，长期居于法国大学校园，在图书馆研读和写作，兼收并蓄各派学说，以不求闻达和甘居底层为傲。他先后用母语罗马尼亚语以及法语写作，发表的作品集达二十余种，大多为随笔、断想、冥思、格言、警句等短小精悍之作，以文笔简洁而涵义深刻著称。
　　齐奥朗的晚年和身后声名鹊起，获得了极高的国际声誉，短短数年间，他的作品被翻译成十几种文字，苏珊·桑塔格、卡尔维诺、米兰·昆德拉等都深受其影响。
　　
　　陆象淦，历史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原总编辑。一九六一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罗马尼亚语专业，一九八一年获罗马尼亚克卢日大学历史学博士学位。著有《沙皇俄国对罗马尼亚的侵略扩张与比萨拉比亚问题》，《当代历史科学》等。译有《马克思关于罗马尼亚的札记》和三卷本《罗马尼亚通史简编》等学术著作，以及多种罗马尼亚当代文学作品：《斯特凡大公》《呓语》《公路一侧的生活》《阿尔盖齐诗文选》《神殿的基石——布拉加箴言录》《乌村幻影》《思想的黄昏》和《着魔的指南》等。

　　芸芸众生并不羞于存在，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一点。我并未因此而停止对它们轻信的步伐，怀疑而没有痛苦的眼睛，对于作为直立的蛆虫的自负姿态感到惊奇。我从未见过他们感激大地，怀着真情的虔敬膜拜过大地的时鲜果实。崇拜乃是孤独的结果。每日生生死死的凡夫俗子们——永远将精力花费在快乐的感叹上，永远有那么多的幻想，觉得他们的脚步踩在一个天鹅绒的宇宙上！可惜并非如此！人所经之处只是灾难和表象的扭曲。在这个世界中，我没有见过用来充实空间并使苍天失色的焦虑。整体生命只能在一种共同的醉生梦死中忍受，阳光下没有任何东西比醉生梦死更稀罕。
　　太阳发光是为了我们温暖自己吗？黑夜覆盖是为了我们用睡眠覆盖自己吗？大海是为了我们征服它而存在吗？——自从“用”字出现在世界上以来，世界就不复存在，不复神奇。只有崇拜存在于万事万物本身，而生命离开了因它引起的痛苦的幸福眼泪，就不成为生命。我同它一起耸立在它富有迷惑力的牧场上，而我的颤动着的心饱受一支毁灭性的歌的折磨——我含着眼泪拥抱并付出血的代价加以蔑视的大地如何吞咽我？我将在它底下，只有作为坟墓才是永恒的它的底下腐烂？难道你没有心动过将墓地迁至一片更纯洁的土地？
　　……这样，你终于以同样的热情沉浸在诞生、青春、死亡、虚空和永恒中——不关注目标，厌恶价值和完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相同的事物。你说：长生不老，因为你的思绪折断了时间——而当思绪被时间折断时，你会说：没关系。
　　血管因温热的呼吸而膨胀——于是，你因希望而战栗，并对自己说：生命，青春，不无动心地想着爱情和未来——或者，当其中只有种种想法，以及恐惧的微风带着痛苦的平静在悸动时，你不由得对自己说：死亡，而时间的所有野草在你的心灵里疯长着。
　　于是，你注意到了自己作为表象的着魔者的作用。你怀着病态的热忱继续依附和摆脱一切，依据环境盲目或者清醒地耗费着你为之做出了奉献的无限短暂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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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虚弱的头脑没有挖掘夜间激情之恶，我或会中断睡眠，为黑暗抹上春光。但我没有足够的精气来浇灌夜的嫩芽……我经常勉强徒劳地守护着它们的安宁，面对着我自己，昏昏沉沉，头脑停止了思考。
　　在观念的平原和感觉的麻木的真空中，我想发现什么？你很希望前所未见的害虫咬你那疲惫的肉体，让血煎熬你，变成你的灵魂。
　　没有着魔的毒药，就出现不了曙光——我们的伤口在黑夜结束时突然爆发——你在流血吗？那时，晨曦窥伺着你，阳光在你心里发酵。
　　正在诞生和鲜活的一切，无不源自与光斗争中痛苦的激化。白昼？我们的毛病的康复。

记忆，阅读，另一种目光（总序）/高兴

心灵的呐喊（中译本前言）/陆象淦

一

二

三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