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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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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时间 :
无库存
乡恋
0.00     定价 ¥ 48.00
泸西县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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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SBN:
    9787521222050
  • 作      者:
    王馥铭
  • 出 版 社 :
    作家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23-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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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不能忘却的古宅

 

 

 

古宅拆了已四十多年了,但古宅一直在我的梦里浮现。古宅里发生的故事就像一张张黑白照片萦绕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我的家乡位于浙东沿海箬横镇的一个自然村落,村里(那时叫生产队)以王、张、仇、江等姓氏居多,族人拢聚而居,几乎是一个姓氏一幢房子。我所在的族人就同住在一幢王家古宅里,名曰王家里。记忆中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王家古宅所处的地理环境就是一个工事严密的“孤岛”。之所以说其是“孤岛”,是因为古宅四周是一条河,呈正方形,人们都叫它四圈河。四圈河河面宽的十多米,窄的只有四五米。河两岸茂林修竹:河的外侧是庄稼地,岸边生长着零星的芦苇和杂树;内侧是密密麻麻的慈孝竹,竹子间夹杂着各种树木,有棕榈树、乌桕、榆树、橙树、苦楝树、朴树、杨柳等,名目繁多。

“孤岛”周遭还筑有壕沟,以及两座炮台。早年听父亲说,这壕沟与炮台是为了防止土匪的骚扰构筑的。当时我国东南沿海土匪肆虐,这些土匪经常打家劫舍,掠夺百姓财物。为了抗击土匪,族人组成自卫队保护家乡,在壕沟里埋伏,在炮台里站岗放哨。这些都是老辈人说的,我是没有经历过。

“孤岛”有七八亩地。“孤岛”内的古宅类似于北京的四合院,坐北朝南,坐落在“孤岛”的中央,北面倚着河岸。说起古宅构造,想起家乡一句话,叫“三透九明堂”,即三个庭院,九个天井。我族古宅呈“目”字形,类似于三进四合院,由数十间房子组合成一体,只有三个庭院,没有九个天井。庭院深深深几许。三个庭院之间由两个公共通道相连。南面的总宅门听老辈人说就没有见到过,也不知何时拆除的。

站在庭院中央,抬头望去,屋脊在屋顶上高高耸立着,由于房屋高矮不一,横七竖八的屋脊看上去更显得犬牙交错,同时也彰显出古宅古旧所衬托出的历史积淀与雄伟壮观。一层有一米多宽的用石板砌成的回廊,廊道迂回,三个庭院的廊道相连相通。回廊墙壁木板结构,轩窗上呈现的各种几何形、花卉、动物图案,栩栩如生。下雨的时候,雨水从四周的屋檐上飞泻下来,家家户户都用凹兜、水桶、长桶摆在廊檐下接水,飞泻下来的水流溅起朵朵水花,那迷人的响声,仿佛古人在吟诵一曲没有尽头的歌谣,绵长而悠远……

我家的住宅就在堂屋东侧的第一间及次间的后半间。从族谱里可以窥见,王家里始祖是在清乾隆末年至嘉庆初年之间从黄岩十七份(今路桥)迁至龙王宫的,有二百多年历史。始祖育有四个儿子,我的祖宗就是四兄弟中的老大,所以他的住宅安排在堂屋的东侧第一间。如果从这个角度延伸可以得出,这座古宅至少经历了百年风雨。

小时候,我睡在二楼最后面的石谷仓上。石谷仓东西南北四面与底部都是石板,仅盖子是木板,这既是家里用来贮藏粮食的处所,也是床。我躺下与坐在床上并未觉得碍事,站在床上就触碰到了屋顶的瓦片。如今我还依稀记得,睡在床上,不时听到猫与老鼠在屋顶奔跑时发出踢踢跶跶的响声;还有沙沙风声,潺淙过瓦入耳;冬天下雪时,雪籽打在瓦片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乐器敲击发出的悠扬节拍,那声音就成了催眠曲渐渐地把我带进了梦乡……

我家另外半间比我住的这间要低矮得多,屋子里没有窗牖,黑幽幽的,地面是泥土,屋顶高度还不到我住这间二楼的小木窗。我经常趴在床边的小木窗沿远眺东边的景色:近处是一片青灰色的瓦垄,最为突兀的是高高隆起的屋脊头,其形似凤凰展翅,矗立在空中,头迎着东方,仿佛在迎接太阳的升起。背阴的瓦片上粘着一层翠绿的苔藓,一片片,一叠叠;瓦垄间的缝隙里冒出一丛丛的野草,除瓦松外其他叫不出名字,它们顽强地在这片独特的环境里年复一年地生长着,似乎在见证着古宅的似水流年。透过塘边葱蔚的竹林,举目所及,氤氲空蒙中远处便是一片明媚的田园风光及临村稀疏的黛色房舍。在晨光熹微中,静听鸟儿的鸣叫,闲看白云的飞荡;在烟雨蒙蒙里,凝望着一根根兀立在房顶的烟囱吐出的一缕缕炊烟,像梦游似的,心荡神迷,随着炊烟的飘动也把自己的思绪带到了辽旷的远方……

古宅留下了我许多美好且有趣的童年记忆——

庭院,乡人叫明堂,是我和小伙伴们经常玩游戏的好地方。我们玩过躲猫猫、滚铁环、捉壳钿、捉梭、抢羊、打啪啪等,有些因年久已叫不出名字了。在这里介绍几个,比如抢羊,人数不限,每个小伙伴都拽着前一个小伙伴上衣后襟的下沿。第一个小伙伴叫羊头,最后一个叫羊尾巴。有一个小伙伴就去抓羊尾巴的小伙伴,把所有的“羊尾巴”都抓住了,只剩下羊头时,这个小伙伴就赢了。玩躲猫猫最好是在麦收季节,生产队的麦子收割打捆后都搬到古宅里,堆积在庭院、堂屋、廊檐下,把整个古宅堵得严严实实,我就和小伙伴在麦秸堆里玩躲猫猫。还有一个游戏叫打啪啪,用一节竹子做竹筒,再用一支筷子或一根竹子的枝杈,在其一端缠上布头做一个活塞,活塞紧紧塞入竹筒,然后把朴树籽嵌入竹筒的一端,活塞用力把朴树籽往里推就会发出“啪”的声响。因为朴树籽家乡土话叫啪啪枚,所以这个游戏叫“打啪啪”。

夏夜的庭院是乡人们一天劳碌后释放困顿最好的休憩处所,男人,女人,这一簇、那一堆地坐着。明月高悬,银光如泻,墙角阶前的鸣虫喧扰着,唱着高亢清远的调子,远远近近,给乡野的长夏增添了一份韵远趣清的意绪。然而,有些虫鸣是从地底下传来的,我和小伙伴好奇,就蹑手蹑脚循声走过去,那声音便立即消散,像是那虫儿在黑夜中能窥见我们。我们立定不动,一会儿,虫儿又开始放声唱歌,用脚一跺,又立即停止,好玩着呢!女人们在灯盏暗弱的光影下编织草帽,灯盏那荧荧如豆的火苗吸引小飞虫团团飞舞。小飞虫飞呀飞,飞呀飞,忽然,一个扑棱,扑到了火苗上,葬身火海。这种小飞虫,我长大后才知道,叫飞蛾;那场景,也是成语飞蛾扑火的最好注释。小飞虫有许多许多,还有稻飞虱、萤火虫等。萤火虫可爱极了,在半空中荧荧闪烁。小伙伴们就追赶着萤火虫,追着追着,一忽儿,不见了,一忽儿,又在不远处明明灭灭。还有一种小动物,白天潜居在地底下,晚上钻到地面。人们在纳凉时,冷不防从天而降,飞到我们的脸上、头发上,让人陡然一惊,也措手不及;用手急忙拂开,原来是一只土狗(方言,地老虎)。土狗伏在地上,手脚快的伙伴,一脚踩下去,土狗即刻脑浆迸裂,抬起脚,地面留下一摊烂酱血水。有时,未踩中,土狗又继续飞,我们就攥着蒲扇屁颠屁颠地边追赶边拍打……乏了,累了,带着一身臭汗,我和小伙伴就来到大人旁边听讲故事。男人们赤膊坐在国牌凳或躺在椅子上,一边悠闲地扇着蒲扇,一边海阔天空地讲白搭、讲故事。我欢喜听三国诸葛亮草船借箭,听水泊梁山好汉除暴安良,也爱听既让人入迷又惊悚的鬼故事。有一个鬼故事至今记忆犹新,说在我们家不远处的二塘河有一座桥,桥的两旁长着密密麻麻的芦苇与茅草,深夜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约约,似鬼影出没。有一位匠人深夜要路过此桥,走到离桥有十来米的地方,发现桥中央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一袭白袍,衣袂飘飘。匠人马上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鬼,但这座桥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正当他迟疑之时,刚眨了下眼睛,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巨响,顷刻间,白衣女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河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起数米高的浪花,涟漪向四周扩散,似有一群人从河中心游向岸边。匠人听到巨响后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心中惶惶地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回到家后大病一场。听了这个鬼故事后,后来每当路过那座桥,我脑际就会情不自禁地浮现这个鬼故事的情景,心中起了一阵深深的惶惑,潜意识里就加快了赶路的步伐。尽管如此,我从来没有碰见过鬼。

夏夜也是令人神往的,坐在竹椅上纳凉,仰望着满天星斗,蝙蝠一阵阵在空中掠过,时而飞得很低,时而盘旋着飞向高空。此时,我匆遽地跑回屋,抓起晒衣竿便往外跑,对着空中胡乱地左右挥动。蝙蝠听到竹竿发出的呼呼声音就围了过来,有些蝙蝠就成了竹竿下的丧命鬼。

古宅最美的风景是在冬季下雪天,刚开始下雪时,透过漫天飞雪一公里开外的盘马山就像在眼前,在洁白的世界里显得更加地妩媚与绰约多姿;当雪下得很大很大,上下屋檐铺满白雪时,满眼望去白皑皑的一片,房屋与天空连成一片冰雪世界,盘马山仿佛也被神奇的大雪所吞噬而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时候,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后门稻秸垛旁找一块隙地,把雪扫净,露出芳香温热的泥土,撒上几粒瘪谷,再找一个竹筐,竹筐一边挨着地,一边张着嘴,与地面保持约三十五度角,再找一块不轻也不重的石头压在竹筐上,然后用千里绳(方言,田间插秧用的引线)一头系着竹筐,一头拉到后门的屋里,我就在门的背后通过缝隙窥视竹筐下的动静。捕鸟是有技巧的,当鸟刚飞进竹筐下就贸然放线,鸟十有八九会跑掉,必须等鸟进到伏击圈后让它吃一会儿,当它陶醉在美食的环境里时果断放线,那鸟必将成为瓮中之鳖。

这些都是我童年在古宅里生活的片段。

我的童年就是在古宅里听故事与玩游戏中度过的……

大约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开始,在农业学大寨的鼓舞下,当时兴起盖大寨屋,就是一排排的石板屋。从此,古宅被一间一间地拆掉。我家是在我刚读初中时搬出古宅的,父亲拆了古宅盖了两间大寨屋。如今,两间大寨屋也已风烛残年,成了老屋。

1980年底,我离开家乡,记得当时还残存着几间颓废的旧屋;四圈河被土填得断断续续,千疮百孔。后来偶尔回家发现四圈河已沦落为一条又臭又脏的小河。大概到二十世纪末,古宅最后一间房子因年久失修最终被台风刮倒。二十一世纪初,四圈河只留下北边一条臭水沟,被我谓为龙须沟。那时我虽然不住在老家,但常回家看望父母,回家时总是有意识地到臭水沟边走走,望着杂草丛生、污水横流的水沟,耳边时时凄咽着忧伤的调子,仿佛河塘在哭泣,在呼唤着我救救她。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村干部反映——进行治理。后来,在王家里族人的共同努力下,大家自愿出资对残存的水塘进行清理、挖淤,四周用岩石硬化,栽种了树木,变成了一个崭新的水塘。这个水塘也算是古宅留下的重要遗迹之一。

如今,古宅虽然荡然无存,但我还是常回老家看看乡亲,偶尔也徘徊在水塘边回忆童年的一草一木,追寻童年的梦……

 

2018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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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目录

 

 

 

 

001 | 不能忘却的古宅

007 | 过年那些事

016 | 一把炒豆

020 | 母亲做的台州麦食

025 | 心中的河塘

031 | 童年的冬天

038 | 橙子红了 乡愁浓了

043 | 清明到了去上坟

049 | 万物皆可忆

057 | 飘逝的竹韵

063 | 匠人印象

072 | 捉泥鳅

079 | 香喷喷的翻炒圆

084 | 新街旧事

093 | 家乡的老虎灶

102 | 吃七月半

108 | 一首遥远而忧伤的歌

112 | 风中的菜蔬

119 | 做年糕

126 | 曾经让我沉醉的老歌

132 | 看新娘

141 | “杂耍丐夫”

147 | 老仓库的前世今生

154 | 焦泥灰怀想

162 | 我心中的山

170 | 心心念念豆腐生

174 | 猪的故事

182 | 汽笛声声

190 | 一个家族的迁徙轮回

196 | 缅怀母亲

203 | 我的父亲

210 | 梅冬大叔

218 | 立碑记

222 | 离开故乡那年

229 | 在警卫二连的日子

238 | 樱花笑看春风

247 | 小清河畔绽芳华

253 | 黄楼残梦

260 | 新兵连奏鸣曲

272 | 京城余影

279 | 你是我心中的童谣

287 | 公证途中

293 | 藤岭古道探古

300 | 四十年后忆芳华

306 | 春天来了

315 | 百丈漈纪游

320 | 洞头四品

326 | 穿过风雨掠过你

332 | 日本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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