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另一种声音
从我走上文学道路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从未停止过对外国文学的学习。可以这样说,作为—个彝族诗人,是人类的多种文化养育了我,在这其中有彝民族丰富的传统文学,特别是史诗、神话和浩如烟海的歌谣,有汉民族中优秀的古典文学及“五四”以来让人为之侧目的现代文学,当然还有我要在这篇文章中谈到的外国文学。我常常在内心深处充满一种感激之隋,那就是我要感谢这些生活在不同地域的作家和诗人,是他们的作品给我带来过无穷盼陕乐,同样也是他们的作品给我带来过莫名的忧伤。因为他们的存在,我才真正认识了这个世界。这些生活在不同国度,属于不同种族的文学大师们,创造了—个又一个文学奇迹。不少民族和地区,因为一个重量级作家和诗人的出现,而备受世人的关注,有的甚至成为关注—个民族文化和生存方式的焦点。在我的阅读记忆中,这些曾经影响过我的文学大师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哪怕是短暂地离开。他们就像一组抹不去的镜头,时不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他们好像已经成为某种具有神性的东西,对于我的日常生活和创作来说,他们的启示就如同上帝。说句心里话,我在这里无法一一写出他们全部的名字,如果要写,那一定会占去大量的篇幅。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大师和他们不朽的作品,已经成为我精神世界中最重要的—个部分。因此,今天我要在这篇文章中提到一些我所爱的作家和诗人。但也有一些我同样热爱的作家和诗人,将因为篇幅的原因被令人遗憾地舍去。我想这个遗憾,只好今后再寻找机会弥补了。
我最早读到的外国文学作品,是俄罗斯诗人普希金的作品。那还是在1976年,诗集是戈宝权先生翻译的。在那个年代要读到一本普希金的诗集,说实在的,那真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更何况我当时生活的地方是—个偏僻的民族地区。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读普希金的《纪念碑》时我的激动和震撼,那是终生难忘的。普希金在诗中写道:“在这残酷的世纪,我歌颂过自由,并且为那些不幸的人们祈求过冷悯和同情。”毋庸讳言,作为一个求知的少年,是普希金第一次告诉了我什么是自由,使我第一次懂得了自由对于人来说是何等重要。普希金式的人道主义精神和良知奇迹般地唤醒了我沉睡的思想和灵感,从此我开始关注这个世界上一切弱势群体的生存权和发展权。当然也还是因为普希金,我明白了—个道理,那就是一个真正有良知的民族诗人,命运让他选择的绝不是享乐和鲜花,而应该是也必须是多舛的人生及生活的苦难。我想,对于普希金,俄罗斯著名女诗人安娜·阿赫玛托娃的认识是最为深刻的,她在一首题为《普希金》的短诗中这样写道:“有谁懂得什么是光荣/他用了多大代价/才赢得这权力、天赋和可能……”这说明诗人的“光荣”,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甚至要献出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写到这里,我最想说的是,我曾经无数次回望人生,有许多事情都已随着时间的消逝而被淡忘,但是每当我想起普希金和他那感人至深的诗句,我就会想到自己寂寞而又忧郁的少年时代,是普希金的诗歌慰藉了我忧伤的心灵。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做起文学梦,立志成为一个彝民族的诗人。
P396-401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