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的上帝之鞭
历史的一个十字路口
南宋王朝这辆破车,早该散架了。仅仅凭一种历史的惯性,它才又踉踉跄跄地行驶了那么多年。它早该灭亡!它不灭亡才是天理不容。历史留给我们的悬念仅仅是:它会灭给谁?!或者用帝王家自己的话说:这一颗好头颅,不知道要被谁割了去?!
它将亡给一个马上民族。
这个高大威猛的东方民族这时候已经被封建儒家文化禁锢得从巨人变成侏儒。女人被缠脚,这是有形的。男人则被禁锢了思想,这是无形的。程朱理学的先生们在一个叫岳麓山的地方侃侃而谈,坐而论道,那是多么可笑啊!他们能不能让世界简单一点,让中国人简单一点。这时候的中国人已经被沉重的因袭压得快走不动了,这些才子们还要给他们的背上再加一点负荷。千疮百孔的宋王朝是谁也救不了的,那个时代中原大地上出现过多少优秀的人物啊,但是,谁也救不了谁。而就他们自己来说,用一句话来总结他们的命运,则最合适,那就是“生在末世运偏消”。
这不是南宋一个王朝的悲剧,而是整个农耕文化的悲剧。
中华文明需要一股强健的、暴戾的力量——胡羯之血。
这力量来自大漠深处,这血液来自马上的民族。
或者是契丹辽国,或者是来自白山黑水的金国,或者是起自大漠深处的元朝,它们都有取代南宋入主中原的理由和实力。而实际上,如果不是它们之间的战争,南宋早就被其中之一鲸吞入腹了。
铁木真在与辽国的对局中,在与金国的对局中,每一座城池的争夺,其战斗都残酷得令人咋舌。它们之间完全是强强对话。我曾经看过北方一些地方志,这些志书几乎都用“血流漂杵”这句老话来记载当年的残酷战争场面。它们每一个的军事实力都是偏安一隅的南宋王朝所无法比拟的。
成吉思汗大军是在打败了西夏,铁骑横扫欧亚大平原以后,最后才吃掉南宋这块口边的腐肉的。这就是在中国正史上,南宋这个偏安王朝,还能滑稽地苟延残喘那么些年的原因。
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这哺育中华文明成长的两种文化,在那个年代完成了又一次交会。
这是一个历史的十字路口。
世界在蒙古军队到来之前和到来之后,完全成了两个样子。正如汤因比所说,是成吉思汗把东西方世界联系在一起的,是成吉思汗把各文明板块联系在一起的,是成吉思汗把静止的割据的局面打破的。
以俄罗斯为例。
在成吉思汗到来之前,俄罗斯的原野上散布着许多小公国,它们一个城堡就是一个国家,一条流域就是一个民族。这时成吉思汗的铁骑来了。之后,他的后人又把它们统一在了一个叫金帐汗的蒙古王国里,而在金帐汗国慢慢地衰落之后,在莫斯科,在这个蒙古国的废墟上,俄罗斯大公国诞生了。它成长为一个大国。
成吉思汗完全敢这样说:这个世界是可以以他来划分的,即他没有到来的阶段和到来之后的阶段。
当你在西域大地上行走的时候,你会发觉,大地上的所有那些重要的地理名称,很多是以蒙古语来命名的。在那时候你能强烈地感觉到,成吉思汗的印迹是如此深入地楔入历史深处和大地深处。
阿尔泰山的高峰“奎屯山”,是成吉思汗为它命名的,意思是“多么寒冷的山”!东西走向的阿尔泰山,至这里,结成一个高耸入云的冰疙瘩,寒光闪闪地横亘在中亚细亚地面上,威严、圣洁、厚重。
这奎屯山在成吉思汗之前叫什么名字,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个名字自他开始。而在“奎屯山”之后,由于它成为中国、苏联、蒙古的三国交界处,因此易名“友谊峰”。后来20世纪60年代“伊塔事件”后,中苏两国交恶,周恩来一拍桌子说:“有什么友谊可言?”于是友谊峰再次易名叫“三国交界处”。20世纪末,它又恢复“友谊峰”这个称谓了。而在2000年版的中国最新地图上,它又恢复成吉思汗为它命名的“奎屯山”这个称谓了。为什么恢复?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更威严大气一些?
奎屯山的西侧,是一个三十公里长的大峡谷。自这大峡谷峰顶而下向西,连转六个弯子。奎屯山消融的雪水,在这六个弯子中积水成湖,于是形成六个清澈幽蓝、寒气逼人的湖泊。这六个湖泊是连在一起的,像一串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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