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回家看看系列
(一)故乡行
2015年6月23日,我驾车两个多小时,和儿子一起回到了孝南区陡岗镇所属的一个小村子,看望八旬有余的父母。
我们家在这个小村子,其实是一个大家庭。父母很早告诉我,我的爷爷有兄弟五个(我记事时只剩下两位在世),我们都是他们的后人。经过父辈、我们这代和我们的下一代的传承,经过近一个世纪,目前我们家所在的这个小村子总人口数量大约80人。
我依然记得,从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当时我读高中)到90年代中后期,村庄虽小,但是在农忙季节,在田野上、水塘边、稻谷场等地方,到处是大家忙碌的身影。人们收割早稻、整理田地、抢插晚稻,还要把早稻用脱粒机脱出来,有的是用牛拉着石磙反复碾压出来,还要赶忙借自然风扬谷并晒干。我利用高中放假的时间,帮父母做农活。上班后的头几年,我也是一放假就回家帮忙做农活,每当八月底上班时同事说我又晒黑了一大截。可以说,农村的联产承包责任制最大限度调动了广大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毫无疑问,这是继‘土改’和‘合作化’以后,中国近代历史上农村所经历的又一次巨大的变革。”(路遥《平凡的世界》)农闲时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像一个大家庭,其乐融融,整个村庄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之情。
我所在的小村庄也是中国农村的一个缩影,随着中国打工潮的兴起,自90年代末起,众多二三十岁的青壮年,背起简单的行囊,北上东北、南下广东,外出打工学手艺。本来人就不多的村庄,一下子安静了很多。留在村庄的多是老人、小孩,土地的耕种率大不如前。
最近十年来,我大哥逐渐把村子中无人耕种的土地也利用起来,他说,现在早已不种两季稻谷了,一是没有人手,二是太累。现在只种一季,并且不像以前那样弯着腰拱着屁股,烈日下在水田中用手工插秧,一撒即可(我看报才知,这叫“手抛秧”)。灌溉也不用人工车水,而是用潜水泵抽水,收割也是机械化。国家政策好,种粮还有补贴。但他担心的是依然没有人想回家种田。大哥说:“现在的年轻人谁还会种田?谁又愿意在农村种田呢?等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老了之后,动不了啦,基本上就没人种地了”
前几年春节回家乡,还可以看到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他们像候鸟,冬天到了,春节临近,飞回了故乡;春天来了,又飞走了。他们多数是“离土不离乡”。可这两三年我回家时,在春节期间,就很难见到青壮年,包括之前每年回家的青壮年,甚至连他们的孩子也见不到了。因为他们在镇上,或在县城购置了房子,不回村子住了,他们“离土又离乡”。村庄的常住人口越来越少,只有几位老年人守着村庄。但他们能守多久呢?在镇上住的,偶尔骑上电动车或者自行车,回来侍弄一下田地,就又匆匆离开。照此下去,不久的将来,这里就只剩下十几栋瓦房(还有几栋小楼房)在那静静地伫立着,默默地看着即将荒芜的土地和到处长满杂草的村庄。这富饶的土地,这温暖的村庄,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最终可能以无人理睬、荒芜而告终。
是啊,土地是亿万农民的衣食父母,农民只要有了自己的土地,吃饭问题就有了基本保障。“土地养活了谷物,土地养活了炊烟,土地养活了我们和历史。”在那苦难的旧中国,多少人因为没有土地而不得不没日没夜地给有大量土地的地主当牛当马,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想到这土地的未来,让人伤心。我记得读高中时学过一篇散文,是秦牧写的《土地的誓言》。这篇文章道出了在社会动荡的特别年代,人们只好背井离乡,远离故土,却“都习惯在远行之前,从井里取出一撮泥土,珍重地包藏在身边。他们把这撮泥土叫作‘乡井土’。直到现在,海外华侨的床头箱里,还有人藏着这样的乡井土,在一撮撮看似平凡的泥土里,寄托了人们多少丰富深厚的感情!”我想,在那种特别的年代,人们离开故土,多少无奈、多少不舍、多少辛酸?!
现在,随着中国城镇化的快速推进,研究者指出,至2030年中国将来会有十亿人拥有城镇户口,社会将不再是农业社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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