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清音——贵州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中文系学生原创作品大赛获奖作品集(5)》: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林榆,她依旧一个人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一个人写作业,不会的就空着,依旧在下课后听女生们讨论杜骁,当然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后来并不了了之了,就像所有大事一样,雷声大而雨点小,因为谁也不承认,也没有人指认。林榆不知道是谁,有时候她也会想到底是谁那么勇敢。当她从女生的讨论中听到是杜骁时,她也没有一点震惊,反而觉得应该如此,虽然那么多次她从也没有想到杜骁。只是从那以后,她更认真听大家的讨论了。
那天林榆就那样心不在焉地写完了作业,但是没什么关系,她的爸爸妈妈不会像别家的父母一样要求她那么努力做功课。她妈妈身体不好,生了她之后没有办法再生二胎,更没法给她生个弟弟,虽然这是大家都想要的。母亲生了林榆之后都差点没活下来,后来总算保住命,更是伤了根本,也不能再生育。林榆是独生子,身体又不好,再加上是个女孩子,父母对她也没有别的要求了。她想她的出身大约是让父亲母亲失望的,毕竟满载希望,却是个女儿,身体还不好,没法下地干活。爸爸是一个沉默的庄稼汉,沉重的农活已经榨干他的力气,话少,只是佝偻着身躯干活养家。虽然寡言,但对她们母子俩并不差。她母亲家曾是书香世家,也算是大家闺秀,读过四书五经,识得春秋礼仪。但家道中落,只能下嫁,当初就是看中父亲的老实,但在一个屋檐住那么久,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实在体贴。大家闺秀一双白净的手提过笔,摘过花,就是没有拿过锄头牵过牛。父亲也不苛求,能做啥就做啥,能做一点是一点。好在家有余地,父母早逝又是独生子,没有婆婆刁难苛刻,也无人需要赡养,日子也就这样过了,虽然寡清,但却让人很满足。母亲卧病在床时,他就每天伺候妈妈,一张沉默的人嘘寒问暖,也不用林榆帮忙,一场病下来,妈妈倒还长了几斤,脸色也红润了些。有一次父亲帮母亲洗脚,一个伯伯看到后笑他没有男人气概,怎么能做这种事,这个一向讷言的男人的也只是笑笑。而妈妈昵,一个沉默柔弱的女人,虽然她的双手无法为养家糊口添一份力,但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从小养在深闺但对于人情事务也算得心应手,做事稳妥,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诟病的。大部分原因也是这个地方农活已经抹去人们的乐趣与言语,不需要太多应酬。
他们家本就人少,再加上每个人都沉默寡言,所以总是很寂静。沉默的庄稼汉与秀静的大小姐本就无话可说,但处得久了,也就有了默契,也就有了温情。而林榆,对于这种透露着温馨的沉默习以为常,当看到别家的热闹与烟火气还是有几分羡慕。
他们家始终不像这个地方的人家,那么安静,那么整洁,还有一个装满了书的箱子,反而像城里那些家风严谨,处处谨慎的大户人家。这个地方的人家总是吵吵闹闹的,声音是这个地方特有的名片。男人的声音洪亮高亢,总是精神奕奕,炽热的太阳把他们的皮肤晒成炭黑色,也让他们的声音低沉有力。他们训斥孩子的声音总是那么刺耳,有时甚至整个村子都能听见,孩子们被这样的声音一一呵斥,就战战兢兢不敢动,哪怕再顽劣的孩子,也是怕他们饱经岁月洗礼的父亲的。这里的女人,跟他们的男人一样能干,她们看不起美的、柔弱的女人,却是嘲讽的对象。生在田家,无力下地干活是让人耻笑的。她们的声音也不输她们的男人,那么尖锐刺耳,穿透耳膜。在这个地方,每天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于耳,不堪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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