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六月,火辣辣的一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酷热的气息。太阳透过云层,透过楼栋,透过树叶,透过一切空隙直射下来,把热浪布满每一个角落,一切都被笼罩在白花花的强光中,偶尔有几丝微风吹来,但这风分明也是烘热的干烫的。往日葱茏伸展的树枝,此刻像被烤焦了似的,一动不动,枝上的叶子蔫蔫的,无精打采。到处都是难挨的沉寂,连一向不甘寂寞的金蝉也停止了歌唱。沉寂很快被打破,因为这几天的太阳好像离地球特近,总是在追着人走似的,所以无论走到哪里,地面上总充斥着阵阵灼烧,一迈脚感觉道路都发烫,人站在上面像烙饼,稍不留神便会被烫熟烤焦。
尽管如此,人们还是不断地来来往往,毕竟是工作日,人流像潮水像巨龙像山洪此起彼伏,密密麻麻排山倒海,由远而近纷至沓来。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走路的、踩车的;单身的、结伴的;光膀子的、长衣长裤的;恬静悠然的、烦躁不安的;红脸的、黑脸的、白脸的、黄脸的;笑的、愁的、哭的、怒的、皱眉的、翘嘴的;说话的、看手机的;低头的、昂头的;直视的、旁顾的;高声的、低声的;打伞的、穿防晒衣的、戴墨镜的、涂护肤霜的,各种面孔、各种装扮摩肩接踵蜂拥而至。人流在浮动,地面在躁动,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焦灼火燥烦闷阵阵袭来,人们面颊通红,浑身淌汗,灼热的汗水从额头流到脸颊,流到脖子,再流到前胸后背,甚至流到人的心里。
为了躲避这天气,大家情不自禁加快了步伐,但越是加快步伐,越觉得闷热窒息,走几步路,就感觉头晕眼花甚至恶心,于是不得不稍做停留,擦擦额头,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不约而同咒骂这恼人的天气,但还没骂完又开始急急赶路。来来去去,去去来来,这是一条必经的校园主干道,节假日都车水马龙,正逢工作日,更加人山人海。所有人都从这条主干道上匆匆而过,面孔目不暇接,声音嘈杂不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流一轮越过一轮,车辆一辆快过一辆,炙热一浪高过一浪。纷扰的人流、密集的车辆、喧器的空气,这情景跳跃着变换着更替着,一阵阵映人眼帘,让人分不清是有序的校园,还是纷扰的闹市。一这是人夏以来最热的一天!
“哎呀,恭喜张博士学成归来,滨江大学又多了一个人才。”张懿恒背着电脑包走在校道上,老远就听见有人向他打招呼。说话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身材矮胖,皮肤雪白,肚皮圆鼓鼓,浑身上下整个一大白馒头,张口就哇哇哇,像在放鞭炮。
张懿恒知道这是单位的庄焕明,于是停下脚步,正想说些什么。不料庄焕明扭动着肥大的屁股,很快凑上前,挤眉弄眼,嘻嘻笑道:
“兄弟你华丽转身,终成正果啊,可喜可贺。滨大有幸,滨江人民有幸啊,我们又多了一个博士,哈哈哈。”
前天刚刚结束毕业典礼,怎么庄焕明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张懿恒不禁有些纳闷。
庄焕明是千里眼顺风耳,是有名的通天人物、情报高手,但更是有名的大嘴巴,爱说笑爱贫嘴爱飞短流长。他嘴巴不好,脾气更不好,动不动就和人吵架。朝饭堂的阿姨指手画脚,摔坏了盘子;和系主任老金拍桌子骂娘,吵得面红耳赤;和常华明拌过嘴;甚至还和系办秘书丁雄伟动手推搡过,大家对他的评价也有此不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张懿恒一下子有些不自然,再看看庄焕明说话时小眼睛一眨一眨,稀疏的头发随着节奏飘拂着,不说话时又纷纷下落,但很快被他用手指掠来掠去,最终掠成个明显的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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