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家
每逢双休日,我的心便开始有些迫不及待……
母亲在扫门前凋零的落叶,见我停车便笑盈盈地迎上来,随后端上洗净的水果,瞬间启动专属于我们母女俩的幸福聊天模式……
母亲自嫁给父亲后便不爱串门。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宽裕,母亲便教导我们兄妹三人人穷不能志短。受她的影响,逢左邻右舍杀猪或操办喜事,我们从不前去凑热闹,都乖乖待在家里帮母亲穿针引线打鞋底,用边角余料裁剪成各种花样,缝在枕套上或书包上作装饰。
在那个物质实属匮乏的年代,田里收的粮食一半要缴公余粮,碰上年景不好时,仅剩的一半粮食填饱全家人肚子都难。为此,母亲召集大家开垦田地,种桑养蚕,养猪养鸡,印象中家里最多养了一百来只鸡和八头猪。最可惜的一次是鸡圈闹鸡瘟,我们眼睁睁看着鸡群“全军覆没”。爷爷和母亲心疼不已,百般无奈只得在山上挖坑,用石灰垫底,将它们掩埋后才含泪离开。
没过多久,坚强的母亲开始养羊养兔,到了剪毛时,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羊或小兔,细细地梳,轻轻地剪,慢慢地放。第二天一大早再用自行车载着包好的羊毛、兔毛去街上卖。
在困难面前,母亲从未低过头。逢手头拮据,兄妹三个上学要交伙食费,母亲做好饭便出门,等饭菜凉透,母亲将借来的钱一一交到我们手上,故作轻松地说:“你们抓紧时间,背好米准备上学吧!”那一刻我觉得母亲是超人!其实母亲未出嫁时也曾是外公外婆的心头肉,而为人母后,却成了把委屈和难堪独自咽下的铠甲勇士!
有一年雪下得特别大,乡政府托人捎话要村里派人把两杆磅秤送去乡里,报酬十元钱。村里人缩着脖子嘟囔:“这么冷!不是要人命嘛!”随后便躲进房里烤火。望着漫天鹅毛大雪,母亲平静地说:“我去!”兄妹三人急着要前去帮忙,母亲劝阻,安慰着我们:“活儿轻,马上就回,别添乱!”
时隔多年,我仍无法忘记那个冬天,那场雪,清晰的车轮印,以及风雪中母亲跌跌撞撞,逐渐消失在崎岖的十里山路的模糊背影……
2012年临近“七一”演出的一天中午,哄完儿子人睡,我便捧了本书在餐桌边看起来,直到听见儿子哭我才放下书。喂完米糊安顿好他,就在我漱口时,总感觉水不受控制往右边流,仔细一看才发现右脸已有些斜,我慌忙中打电话询问母亲,母亲惊慌失措:“珊,莫不是面瘫?”于是她火急火燎赶到我家,见我眼斜面歪,便一把紧紧抱住我,坚定地说:“莫怕!”
买药,熬药,陪我针灸,母亲生怕错漏一个细节,哄我良药苦口,又换着花样调整饮食,劝我多吃一口饭多打一个敌人。
我偶尔去阳台晒衣,只听见母亲哽咽着小声祈祷:“我小女儿现受病痛折磨,有什么罪请让我代她受,她还年轻,千万莫留后遗症!”
我怔在原地,靠着墙刹那间泪崩……
都说这世上最无私的是父母对儿女们的爱,是的,我也的确找不出更贴切更生动的词语来讴歌这份爱!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母亲最原始而炽热的爱,是那么的令人动容。
如今我已是一双儿女的母亲,但只有在父母面前我才感受到自己也是孩子,是可以躺在沙发上哼着歌,披着头发跷着腿,不用伪装,自由且快乐的小女儿!
父母在,家就在!漫漫人生,我愿能一直像今天这样,躺在母亲怀里,掏掏耳朵,拔拔刚长出的白发楂儿,讲讲最新的笑话,累了就抬头看看窗外。
此时阳光就在院墙上,周围一片寂静,风不急不徐……
希望此刻的情景能延续十年,十年,再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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