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往事非云烟
永远的故乡
提起生我养我的故乡——姚集镇仁和村杨家田,我心里时常涌起一份特殊的情感,一种一想起来就想流泪的感情。这大概是人到一定年龄所表现出的一种自然情感反应的缘故。
可以说,我的老家杨家田湾是一个人间仙境。山不高却俊秀,水不深却清澈。“蒹葭露润轻鸥宿,杨柳风微倦鸟栖。青柏间松争翠碧,红蓬映蓼斗芳菲。”门前有一条小溪绕村而过,冬暖夏凉终年不涸,杨家田湾的田地虽说算不上特别肥沃,但塘堰众多,水系纵横,大自然的庇护,确保了一方土地旱涝保收,谷丰禽肥。在地理位置上,杨家田湾东边与红安搭界,北边与大悟相连,西边与孝感接壤,南面与大武汉紧邻。尽管它的四周群山相衔,溪水连襟,却有一条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千百年来都难以割舍的羊肠小道,将小小的杨家田湾与外界连接。我虽不知道这条路的起点在哪儿,然而终点却是我们的杨家田湾,除此,再无其他的路通达村庄。一个300多人的杨家田湾,因其山清水秀,风景独好,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人间的世外桃源。
我们杨家田湾民风淳朴,知文识礼,崇文尚武。听上辈们讲,我们湾自古就是藏龙卧虎之地,还出过不少文官武将。这里出了不少教书先生,我们所记得的丁平祯、丁朝园两位老师在我们那里就很有影响,后来的几位国家教师还是我的同龄人,如丁朝运、丁朝咏、丁朝仪、丁朝禧等人。有这些“秀才”作榜样,读书成为我们湾的风尚,让大家为之骄傲。像我的堂弟丁朝忠就很有悟性、聪明,小学毕业后考入黄陂三中(全日制中学)。后来他的两个儿子丁胜、丁沙都考取了南京大学读研究生和博士生,成为国家栋梁。作为孩子们的长辈,我为他们自豪的同时,更感恩杨家田的风水庇佑了这些后人。
有文气浸润杨家田,还有“武气”纵横杨家田。当兵入伍保家卫国成为风尚,我们湾先后有十多个有志男儿报名参军,成为驰聘疆场的解放军战士,丁平勋、丁和涛在部队入党提干。丁平勋,从小是一字不识的孤儿,一九五八年入伍,历任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后来转业到金融系统成为部门领导。可以说,他的一生给我的影响很大,我入伍后,一直视他为榜样和标杆,他是我在部队成长的动力。
让我记忆深刻的还有我们湾的一些“精英”。有很多人虽然没有读什么书,在当年却是湾里的风云人物。如丁厚云、丁厚发、丁朝国、丁平栋、丁泽民、丁雅斋、丁朝寿、丁春生等人都是湾里或大队的干部,他们大字不识几个,却有很强的领导能力。特别是丁厚云,当时他任大队的书记,非常有威信,为人正直善良,我永远崇拜他。丁朝国当时任和平大队的大队长,也很有大将风范。丁厚发当小队长时间最长,有很强的组织管理能力,是湾里村民最信任、最信服、最成功的小队长。
谈起藏龙卧虎,湾里还真有不少龙虎级人物,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却有着惊人的智慧,讲故事出口成章。如丁朝瑞、丁朝俊、丁朝金、丁朝楚、丁朝刚等人最受大伙儿喜爱。他们记忆力超强、幽默风趣,讲起《三侠五义》《薛平贵征西》《拍案惊奇》来滔滔不绝,引得村里的男女老少总爱在茶余饭后搬凳子去磨盘碾子处,听他们绘声绘色“讲故事”,那场景不亚于听鼓书艺人“说书”。尤其是丁朝瑞、丁朝俊口才极好,湾里玩灯玩狮子,彩连船都是他们说彩。田间劳作能把《说岳全传》《聊斋》里头的故事一段不落地娓娓道来,听得乡邻如痴如醉。因此,大伙儿都爱和他们挤在一起,哪怕在插秧、割稻谷的时候也要围住他们听故事。和他们在一起,通常是活儿做利索了,故事令人回味无穷,人也不觉得累!我想,这就是文化艺术的魅力吧。
我们杨家田人勤劳智慧,过去我不知道出了多少能工巧匠,但在我们这一辈就出了很多靠勤劳智慧致富的能人。像我的堂兄弟丁建军、丁建文、丁朝义、丁朝顺、丁汉斌、丁汉勇及侄儿丁海华他们,当年都是家徒四壁、空拳打天下的穷小子,如今都成为富甲一方的成功人士。这些“九佬十八匠”与时俱进,遍及全国各地,续写着“无陂不成镇”的传奇。
谈起我的父亲丁平植(号丁忠斋)的一生,就如同翻阅一部我的家族血泪史。
父亲告诉我,当年生我的台子屋被人称为风水宝地,它后背环山,素有靠山之说,所以我们丁家祖祖辈辈人财两旺。我的祖父辈有兄弟四个,曾祖父丁厚恒,为人精明能干,治家严谨,忠厚传家。为家道中兴,他安排大爹丁和寿、二爹丁和斌去武汉做工,赚钱补贴家用。安排我的爹爹丁和畅和幺爹丁和焰在家务农,收得米麦保证全家生活所需。
但很不幸的是,我的祖父丁和畅于1934年因痨病去世,年仅36岁。抛下我的祖母和四个未成年的孩子,当时祖母才32岁。祖母是蔡店赵家冲的姑娘,长得温婉端庄,贤惠善良,在当地小有名气。祖父英年早逝,她拖着两儿两女,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我的父亲丁忠斋是长子,当时才14岁,叔叔丁平棣8岁,大姑姑丁平芬6岁,最小的姑姑桂芬还在襁褓中。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贪心的“泥巴”幺爹(泥巴是幺爹的小名)想当三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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