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的路
一
离开故乡四川盐亭的时候，我才13岁，那是1981年春天。父亲病故后，母亲要带我和妹妹到北方农村生活。母亲给我描绘了北方平原的路有多么平坦宽广，远不是老家山沟里的山路曲曲折折那么艰险。那一天，乡亲带着行李，送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对遥远北方大平原的向往让我感觉那山路好漫长好漫长。脚下的这条山路留下了我很多快乐的童年时光，故乡虽然贫穷，但是山清水秀，记载着乡里人的苦乐年华。
十多岁的少年，曾经在这条山路上快乐地玩耍，我曾经给病重的父亲去镇里拿过药，在山路中的溪流里玩水到天黑找不到回家的路；曾在这山路上被蛇惊吓过，在山林的路中，还有小野兽出没，是那么胆战心惊。
我们到镇上，再坐公共汽车到县城，那时候从乡镇到县城的路也只是沙石路，一路上，车也很少，好像只有我们所乘坐的那一辆公共汽车在路上行驶，在我心里，那条路已经通向美好的未来了。
到了河北大平原农村的时候，正是风沙弥漫的春天，大平原的道路确实是很宽，但是风一吹，沙尘漫天。乡间的大马车一过，也是尘土飞扬。到县城的柏油路窄窄的，没有来往车道划分，车辆也不是太多，偶尔有一辆车通过。
大平原上有的是自行车在川流不息，我也是骑着自行车寒来暑往地在沙土路上奔波去上学。也想象着有一天能够骑车漫游回到故乡去。
也许是因为艰苦的生活经历，现在对故乡的山间小路和大平原上沙尘路记忆犹新。
二
第一次回到故乡是1985年夏天。慈爱的奶奶去世，让我不顾一切，奔向那座新坟。
从绵阳坐汽车到盐亭，一路上泥泞不堪，慢慢悠悠，到中午十二点才到盐亭汽车站，第一次回故乡的急切心情，恨不得那汽车具有穿越山岭的功能，恨不得自己长出翅膀来，马上回到故乡的那个小山村，去看看长眠了的奶奶。
然而从县城到所有乡镇的汽车全部停运！因为刚刚雨后，汽车怕陷在泥泞里打滑出不来而出现事故。我记得故乡里的人说过从县城到家里有六十多里，我毫不犹豫地背起五十斤重的行李就用脚往回走。
行李虽然才五十斤，但路远无轻担。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我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故乡的景色虽然看不够，因为艰辛也就顾不得观赏了。但是那路实在是糟糕：坑洼不平，有的地方还积满了水，也不知深浅，有的地方被雨水冲了很多缺口来，有的地方是深深的车辙，像两条小沟在马路上平行延伸，里面也积满了泥水。车不能行走，但是走路还是能够下脚的。
走了五个多小时，在傍晚时分到了镇上。我仍不顾辛苦和劳累，从镇里走上回村的山路。那曲曲折折的山路，一会儿穿山林，一会儿过河流，一会儿过小桥。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跤，裤子湿了，衣服也沾满了泥巴，很是狼狈。终于在掌灯的时候见到了分别已久的伯父和童年的小伙伴们。
他们见到我也是非常高兴，安慰我说，老家就是这样的山路，为难我了。我也是说，老家什么都好，就是这路不好。亲情叙罢，便是玩耍。那个夏天，我在山间奔跑，穿行在山林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荆棘和杂草只给山路留下半尺宽，我依然不管不顾，还是那个童年里满山跑的山娃子。
三
河北农村开始兴修乡村公路了，尤其是乡镇之间的公路开始修建。原来的大土路都硬化成柏油路面。四川的三伯父也来信说，老家周边的冯河、黑坪、双碑三个乡镇之间也通了大马路，但不是柏油路面。故乡的山村距离这几条县乡公路都不远，还说很多家里都有了自行车，出门的时候把自行车扛上公路或者平时把自行车放在公路边上的农户家里，赶集的时候把需要到集市上卖的农产品背到公路上就可以了。还说原来去三个乡镇集市要两个半小时，现在只需要半小时，以前赶集需要一天时间，但是现在半天时间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还可以干农活或者在集市上的茶馆里休息。
我心里好高兴，故乡有变化了，希望故乡越来越美。我第二次回到故乡的时候，骑着当家哥哥们的自行车，几个乡镇地乱跑。小时候去赶集，由于自己个子小，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现在是很快很快的了。路面也铺的有柏油路面，但是只有薄薄一层，很多地方都轧碎了，还有不少的坑洼，质量不是很好。老家里的人们可以从很陡的高处飞速地骑下来，我在平原地区骑车惯了，都是很胆小慢慢地从高处往下慢跑。
没事儿就带三伯父骑车去乡镇赶集，那时候集镇上堆满了自行车。自行车两侧有两个大大的背篓，装载东西。山区的公路，就是上坡费劲，但是也总比过去肩背手提强多了。
有了乡镇公路，故乡的人们的生活节奏就快多了，随着公路的通达，人们的信息越来越灵通了，知道更远更远的地方。因为艰苦生活从未有过笑容的二伯父脸上也绽开了笑颜，他的心里肯定也有了美好的远方。
四
第三次回到故乡的时候，农村的乡村公路都在四处开花和延伸，在人多的居住区段，都有乡村公路通达，虽然仅限于土路。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骑上了摩托车，相反自行车被淘汰了，农村还多了一个行业——摩的。摩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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